所以直至晚饭时,老头才推着破木板车,佝偻着背,慢腾腾地消失在村口处的大桥头儿。
火烧云在天边时而成犬,时而化马,宛若画家在湛蓝色的绸缎上肆意泼洒金红色的染料。
洒金晚霞化作老者的披风,斜影逐渐拉长,像是来自土地的画笔,为缺衣少食的黑白色童年底稿描绘出一幅趣意盎然的剪影画。
回到家的6仪霜坐在炕上抓出一把热乎乎、喷香酥脆的爆米花放到嘴里,细细咀嚼,直至含到软烂,淳朴的食物本味才是自然与汗水的馈赠。
她们刚回来,大大小小都挤在贺父贺母这屋。
“老三家的,小易他们手腕上那是啥?”贺母瞧见还没摘下的腕绳,好奇地问。
6仪霜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解开,“我怕人挤人走散,所以就栓了根防丢绳。”
她低头对三个崽无奈道:“我忘了,怎么你们也忘了呢?”
安安嘴里塞满不一样种类的爆米花,吐字不清地回:“牙更美干觉哇……”
贺母哭笑不得,“他这说啥呢?”
6仪霜被他这憨样逗乐了,笑着翻译:“他说压根没感觉,小孩子光顾着吃去了。”
贺母乐不可支,笑得露出牙床,前仰后合,猛拍大腿。
“哎呦,这馋小子心大的呦……”
贺二嫂也偷偷笑了,还不忘嫌弃:“我说你那玩意儿没啥用,小孩手上牵根绳多难看啊?”
“难不难看是其次,安全就行了。”6仪霜并不在意她的轻视。
安全绳就像是保险,平日里看不出效果,但若出了事,才显现出必要性。
不过她也理解贺二嫂对孩子的放养,平日里,她也从不拘着小易他们疯跑出去玩。
但到了年根儿,多加小心没毛病。
6母听着儿媳妇们闲聊,时不时插一嘴,又看着一屋子的孩子,只觉心中充实。
贺家枝繁叶茂,和乐融洽,无论贫富,这才是生活的盼头。
可扫到6仪霜时,她又不免心生忧愁。
自老三回来后,这个儿媳妇就视三个孩子如亲生一般对待。可归根结底,这仨崽有自己的亲爹娘。
除了尚未成婚的老四小五,就老三一家没有亲生子嗣,她都怀疑老三夫妻俩到底圆没圆房?
当初领证三天就回了部队,期间偶有休假回家,直到现在,贺母支起耳朵贴在墙壁上听,也没听到隔壁晚上传出过办事儿的动静……
再者,仨孩子渐渐长大,同住一间屋子,以后就更不方便了。
要是没圆房,往后可咋整呦!
天下父母心,实际上是操不完的心。
老娘的心路历程若叫贺淮洲听到,他也只能苦笑:结婚三年,归来仍是处男身。
可他不清楚贺母有找他唠一唠的打算,6仪霜就更不晓得老人家的心思了。
哪怕是知道了,恐怕也装不知道。
开玩笑!
她和贺淮洲搭伙过日子,可没说要给他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