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乐带着老兵们杀穿了敌营,随即兜转马头,列队成型。
“诸位可杀得痛快?”魏长乐高声问道。
众人多年积压在心中的仇恨和苦闷今日得到宣泄,都是兴奋不已,齐声道:“痛快!”
“咱们再杀回去!”魏长乐哈哈笑道:“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塔靼血!”
他举起战刀,向前挥出,“杀!”
“杀!”
众人齐声呼喝,人虽不多,却气壮山河。
这些宛若地狱来的嗜血虎狼,再一次冲杀入敌阵。
所过之处,锐不可挡,又是惨叫不绝,无数塔靼兵人头落地。
东城城头传来隆隆鼓声,魏长乐也不犹豫,举起手臂,高声道:“回城!”
他一马当先,带着手下老兵又是一番冲杀,再次杀穿敌阵,向城池方向撤回去。
杀敌不是夜袭的主要目标,让塔靼人感觉到恐怖才是。
出城的时候,就是担心杀的兴起忘记了时间,所以嘱咐了守兵,时间一到,擂鼓提醒撤兵。
他并没有忘记,北门外还有数千塔靼骑兵。
那边如果反应迅,快来增援,这边一旦撤兵不及,搞不好就要陷入敌军的围困。
所以他算好时间,并不恋战。
两队骑兵合兵一处,迅撤回城内。
而且顺势带回不少塔靼人的战马。
草原本就盛产战马,不过良莠不齐,但呼衍天都麾下这支骑兵配备的自然都是上等战马,大梁就算有银子,塔靼那边也不会轻易出售。
军人知道这些战马的价值,自然是尽可能地带回一些。
而东城外的塔靼营地里,狼藉一片,无数尸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仅有的几顶帐篷,也被夜袭的兵马烧毁。
呼衍天都带领援兵赶到东城外之时,所见之景触目惊心。
阿勒拜翻身下马,往前冲出几步,看到遍地尸,眼前黑,脚下一软,竟是跪了下去。
这些兵马,都是他所属部族的嫡系,许多人甚至是他的兄弟子侄。
白天攻城,死伤上百之众,就已经让他心如刀割。
眼下营地里至少也有两三百具尸体,更有不少伤者在地上挣扎哀嚎,看上去宛若人间地狱。
这场夜袭造成的损失,甚至比攻打城池还要多出数倍。
阿勒拜全身颤动,眼睛赤红。
损失血亲固然让他悲怒交加,但嫡系兵马受此折损,对于本部的实力也将是重大的打击。
塔靼是有无数个大小部族组建起来的联盟,部族的强弱决定着话语权。
强大的部族自然能够争取到更大的利益,而弱小的部族往往只能仰其他部族的鼻息。
阿勒拜的部族当然不弱,否则他也坐不上千长的位置。
这次南下,无非是想带着自己的部族前来建功立业甚至劫掠一番。
如果一切顺利,部族获取的利益不言而喻。
可一天下来,所部兵马竟然折损近半,这不但是阿勒拜个人的打击,也是对身后部族沉重的打击。
死伤这么多人,却连一座县城都没打下来,却也无法向部族其他人交代。
“我要让他们死!”阿勒拜扭头望向城池,目眦俱裂:“我要将城里的人全都杀死,一个不剩!”
呼衍天都看到地狱般的场景,也是心中骇然。
但他比谁都清楚,白天攻城不利,已经让全军士气低落,此番敌军夜袭,更是让大家是士气低落到极点。
这种情势下,就算攻城,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攻城的两大利器,重锤队已经全军覆没,钩索也是所剩无几,总不能让大家用头去撞破城墙。
没有攻城器械,临时打造也没有任何可能,不但是军中没有打造武器的工匠,而且也没有时间。
这样耗下去,士气只会更加低落。
他没有忘记,河东军或许已经在开始外围部属兵马,欲图形成包围圈,而云州那边更是岌岌可危。
抬头望向城头,目光锐利,却又无可奈何。
夜色中,呼衍天都并不知道,魏长乐此刻正站在城垛上,远远望着城外的敌军,面具下的那双眼眸之中,却也是目光犀利,寒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