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人当时是下车的,那客车还不一定是来接人的,也可能不在这名单里面,也有可能是路过的客车……
他咬了咬牙,还以为能逼着老方拿出通讯录,就能找到是哪台甩客的车,但没想到,还是不能确定。
不过也好,这也算是缩小了范围,甩客的那台车,应该习惯了这种在服务区上下客的方式,这才会把罗老头放在南山服务区,所以目标在这近两百台客车里的几率还是不小的。
想到这,徐文武定了定神,又问:“那罗启民,当时问你什么?你为什么往柏庐收费站往南方向指?他明明是住在三清村位置,那根本就应该往北走,你为什么指了一个反方向?你有什么目的?”
这个问题很关键,虽然从视频等各方面证据看来,老方应该和这个罗老汉素不相识,没有故意加害,指错方向的必要,但也必须仔细查问。
面对徐文武此时犀利的眼神,老方此时脸色鼻子、眉毛挤出一坨去了,满脸一个大写的苦字。
“徐……徐警官,我真没有什么目的,那个老人当时说的不知道哪里口音,我听又听不清楚,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而且他态度不好,这我开始不理他,就上来扒拉我手机,我一下不耐烦,猜到是来问路的,就随手一指,哪知道他会走到高上去了……”
这个答案倒没出乎徐文武意料,但他还是仔细核对了视频,加上老方的苦瓜样子,他基本确定了这个说法。
这次问话虽然没弄清是哪台大客车甩客,但起码缩小了范围,再加上老方承认指错路,导致罗启民走上高公路的事,也算是收获不小。
徐文武把笔录做完,又交代两句,让老方签字画押,便让两人先走了。
临走前,周经理连连握着徐文武的手,一边说以后有什么尽管吩咐,这个事故就一定拜托他了,到时家属那边工作还请高警察这边想想办法,服务区也禁不起家属那样折腾。
徐文武挑了下眉毛,知道他说的是抬尸堵路的事,他毫不怀疑这罗家家属为了要钱,还真可能做出那种事来。
“我对你,和对他们家属说的都是一样的,这该调查的,我们自然要调查清楚,不用你提醒,当然,也还是需要你们服务区配合。”
“必须的,必须的!”
周云的眼睛本来就小,此时奉承的表情像是王八脸上塞绿豆一样,都看不清眼缝了。
但这下效果总算达到,服务区这下也不敢把警务站当透明了,而那个老方,这下总狠狠的挫了他锐气,之前那副横行霸道的样子,和此时的胆小后悔形成鲜明对比,更出气的是,之前他还王八吃秤砣的不肯开口,此时被家属一逼,这下竹筒倒绿豆——什么都交代了,徐文武浑身舒爽,伸了伸腰,整个人都轻松许多。
两人走远,白宇这下也出了口气,对徐文武竖起大拇指:“哥,这我真服了你了,这一下子让这两个土霸王给整听话了,太厉害了。”
徐文武却笑着摆摆手:“也不是我厉害,是人家家属厉害。”
这案子有了巨大突破,徐文武赶紧把情况和事故处理组汇报,还和副大队长彭把从老方那找来的线索都传了过去。
听到被这个刚来不到一个月的新警挖出来这么重大的线索,彭的脸都黑了,挂了电话就开始训大队事巡中队的那帮人,特别是把中队长程天骂的狗血淋头,这十几个人的中队都比不上一个民警的警务站,开始找不到尸源都算了,现在人家警务站连甩客的关键细节都挖到了,行人的路径都快找全了。
“还不快给我去查公司,查客车!”
这位分管业务的副大队长,将徐文武给他的那两百个车牌,都输入了交管系统,一边安排人联系公司,核对行程,一边让人对这些车辆轨迹进行比对摸排,整个事巡中队一下任务繁重起来。
徐文武警务站这边也没歇着,警务站的本职工作就是客车登记检查,可惜事故当天,甩客的那台客车,进来时不在检查时间段内,所以系统没登记。
但他还是采取笨办法,干脆就从每天的登车检查中,一个个核对相关gps轨迹,看看有没有机会撞个死耗子,碰上那台车。
而好消息很快就传来了,最后还是事巡中队通过行程比对,在徐文武挖到的那近两百个客车号码中,现了一台重点嫌疑车辆,通过到公司所在地出差,调取了当天车辆监控,把司机带回来问话后,铁证面前,这司机也一下回想起来,把当天甩客的事实撂的一清二楚。
按这司机说法,当时他是在马市收费站外见到的罗启民,这老人当时闹着要上车,吵着要带他一程,反正就在服务区前面几公里的位置下车就可以了,他家就在路边,自己可以走下去,老人一边说,一边举着十块钱,这司机当时脑一抽,就答应了。
结果没想到,他开着开着,就忘了这回事,过了那个下车地点,天色又晚,罗老汉也搞不清位置,就闹着敲玻璃要下车,这司机没办法,就把他放到了南山服务区,由他自己走回去,可没想到,这罗老汉问路问到了不负责的老方头上,这老方随意地一指,罗老汉就走上了和家截然相反的方向,老汉一边走,还一边顺着捡垃圾,可走了一晚上,还没走到家,这年老糊涂,一下就走到行车道上,最后被那台小车给撞了,人就这样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