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名叫卢迪的同学将领袖诗词“清平乐-六盘山”活学活用,但又实在没有明目张胆“篡改”的勇气和允许放开的“时代背景”,只能偷偷在班级中流传这样的填词:
清平乐——大战猫儿坡
天高云淡,
奋战华山颤。
不胜荒山非好汉,
谨念长征二万。
金华山上高峰
战旗漫卷西风·····”
还时不时的不忘文艺为广大工农兵服务的大前提,私底下将“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的诗句稍加改动:
师生奋起纤镐杠
撼动岩石万果嫒
好多同学没理解“嫒”的意思,男生们忍不住询问,卢迪说:“‘嫒’字仅仅只是为了押同韵ai”。其实他曾查过字典,“嫒”字在康熙字典中的解释中有“美女”的意思,他想象中的许许多多的萍果像年轻女孩那样红润鲜艳、美丽可爱!
卢迪还幻想着在不远的将来在炎热的某个果实成熟的季节,一群已经走上社会的男女青年,相约回到母校果园,自由自在地围坐绿树成荫的果树下,品尝当年汗水中的思绪、大口的享受着当下的劳动成果——甜脆的吃不完的大萍果,一改只见过核桃般大小的“花红”(类似袖珍版的砂苹果)、一年也吃不到两三个的“水果荒”。
其实何止是卢迪一人这样想,只是盼望有朝一日,每个五七战士来一次“吃个够”。
那是当时的年代的苦寒地区的青年,对“甜蜜”的真实的渴望,是渴到了骨子里面的抛开一切口号,敢用青春汗与血相换取的真实宣泄。
在那个特殊年代,学校是不允许有“谈恋爱”举动的,何况原本是仅有初中生的“九年制学校”。但冠与了“五七中学”的名称,中学生谈情说爱至少是“低级趣味”,与“高歌猛进”之类的口号完全背离,全属封资修的范畴。是“害人虫”的进攻,全应扫除,只该唱有着“全无敌”美句的猫儿坡战歌。
学校现后的处罚轻易就达到开除,当时除了现行反革命外,就轮到最不光彩的“谈恋爱”了。没有真凭实据的,老师隐约含糊的措词点破一下,都会引得台下不少的猜度与自省。这是那时年青一回最最丢失脸面的场合,“宁愿凌冬无寒衣、不为夏日渴甘汁”。
青春涌动只能在各自年轻的血液中翻滚,有“情与爱”的世界多了一份心思伴随难言与“不安”、有了“男子汉”思维伴随一丝不光彩及“丢人”。每一个人都知道不露痕迹才是正道,相关的言语会在无形中隐身而退。
男女之间如有默契,也只能在非常有限的隐晦眼神中,相互之间用一种实在没有形容词的凡的客观标准去捕捉。
用过时又长存新意的说法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就连文章中有“女”字旁的字,都在敏感之列。
有点文艺色彩的男生,或在“荷尔蒙”驱使下稍稍玩弄一下“字眼”,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踩雷引爆自己。尤其是家中藏有一点文底的家庭,班干部更是在许多眼光的注视之下。
好像正处这样的环境,也阻挡不住随性而来或埋在心底的“情愫”,像在心中奔腾的小鹿,真实而活跃的跳动。私下里用力往下按住,反弹的力量,振荡了全身,声波免不了向体外传导——从游移不定的眼神中往外溢出一点点,又往往落错在其它“故意使出的点子”上,白白耗费满满一腔的心机,弄巧成拙是最最“背时倒运”的懊恼。
但环境越限制,想象和意愿似乎控制不了躁动,显出疯狂,富有想象。
他们丝毫说不清楚,刹那间就闯入心隙的微妙与乍然······
那时,除了豪言壮语还是豪言壮语,豪情万丈的青春时代,有一部份是他们周边的口号激励而成。没有榜样,在呼啦间就为他们冲上猫儿坡壮胆前行,而且是勇往直前,不顾一切。
默默遗憾这壮胆的青春时代并没有帮着壮萍果苗,成了他们心中“甜蜜梦想”幻灭的抹不去的痛。
青春的汗水及生机勃勃的动力,连同毫无收获的黯然神伤一起装进了这代人年轻时的记忆。
在这荒山上,应该是少年的懵懂突然走进成熟年华的山坡,却是他们一生中情与爱相建筑的顶塔,也是释放灼热火花的难忘之地。
那一手情愿伴着也许是无意“示出阳刚”而形成的老茧,几十年都没能退去。角质化的结节触碰时带来的不适与颤动,时常因此牵出那青春的回忆,无数次梦回猫儿坡·····
他们的中学时代就这样“长时间豪迈”,就这样在“爱你兹博魁”完成了。他们曾用力地吞下记忆,风趣的说:那时文章上用得最多的是“死不改悔的走资派”这些语句,其实他们当时觉得就只该用在这奋战猫儿坡上,狠狠地骂:“死不改悔的猫儿坡”!——爱你兹博魁!
年轻的学生们用青春的汗水摧毁了猫儿坡坚固的荒壳,改变了它表面的模样,但丝毫没有动摇它顽固的山体。
他们还从没有考虑过年轻的汗水、青春年华、豪情壮志、无穷力量等等这些相互叠加,也有解决不了的他们认为的最现实难题。
满腔的热血得不到它点滴的回应,只是给年轻浪漫又似乎是成熟的想象力以现实猛然一击。
爱和恨都到妙处的奇异,并没在这场青春燃烧持续的火焰中产生和放彩,而在似乎突如其来又是顺理成章的改变中,走到了人生的拐点、也该说是命运的的齿轮就在此时此刻转向了不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