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慈書只剩下搖頭,可是蔣晏已經沒耐心聽他說話,扯住沈慈書的手腕往外拽,任由他怎麼哀求都無濟於事,很快被拖出別墅後塞進了車裡。
夜晚的街道很黑,隱隱有笑聲從遠處傳來,可是這一切都跟沈慈書無關,他蜷縮在角落,抱住雙腿把頭埋進膝蓋里,身體抑制不住細細發顫。
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子停了下來,緊接著是車門打開的聲音,一隻手把他拖下了車。
混亂間沈慈書腦袋撞上了什麼東西,頓時一片眩暈。
蔣晏母親去世後被葬在當地最貴的墓園,最好的風水位,一個七位數,蔣正德去世後葬在了他母親旁邊。
那是他母親去世時的心愿,交代蔣晏以後怎麼都要讓他們夫妻葬在一起,不能讓那個小三占了便宜。
所以即便蔣晏心裡厭惡,最後還是讓人把他爸跟他媽葬在了一起。
來到某個地方時蔣晏把沈慈書扔了下去,他隨著這股力道摔倒在地,爬起來之後無助地摸索著四周,忽然手上觸到了什麼冰涼。
沈慈書身體一僵,聽見身後的蔣晏說:「這是我媽的墓碑。」
沈慈書反應過來後像被熱水燙了手似的,連忙抽回手後退,他掙扎著想要逃跑,被蔣晏從後面扯住頭髮,很殘忍粗暴的力道。
沈慈書臉上半點人色都沒有了,他吃痛地皺起眉,掙扎的手指無意識划過蔣晏的手背,留下一道十多厘米長的痕跡。
蔣晏就好像什麼都感覺不到似的,嗓音冷冷地說:「跪下道歉。」
沈慈書微微睜大眼睛,泄出很絕望透的痛苦來。
蔣晏一字一頓重複了一遍,「跪下,道歉。」
沈慈書顫抖地張了張唇,說了幾個字。
他說的是「我沒做過。」
他沒有破壞過蔣晏的家庭,為什麼要下跪道歉。。。。。。。
蔣晏宛若深潭般的某地划過一抹冷意,「我讓你道歉,你耳朵聾了?」
沈慈書顫抖地閉上眼睛,嘴唇抿得蒼白,是不打算配合的姿態。
「你自己來,還是我幫你,自己選一樣。」
蔣晏很顯然的失去耐心,沈慈書伸出指尖固執地在地上一筆一划地寫:我不跪。。。。。。。
這幾個字不知道怎麼激怒了蔣晏,他冷笑一聲,按住沈慈書的後腦勺直接往地上磕,發出很重很沉悶的響聲,一點力道都沒刻意控制。
沈慈書白皙的額頭頓時浮現一圈青紫,隱隱有血絲滲出來。
他頓時頭暈眼花,有什麼粗糙堅硬的東西扎進了皮膚,額頭上火辣辣的疼,好像有什麼濕潤的液體從傷口流了出來。
很快沈慈書被扯起頭髮強迫他抬頭,一字一頓地說:「道不道歉?」
沈慈書還是搖頭,額頭的疼痛讓他身體都直不起來。
他什麼都可以做,但他不能承認沒有做過的事情。
一旦承認了,他就真的成了破壞蔣晏家庭的小三了。
他不知道的是,對於蔣晏來說沈慈書承不承認都是一樣的,事實明擺在那裡,即便沈慈書否認也無濟於事。
沈慈書就這麼被蔣晏控制著身體,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墳前磕了多少次頭,他眼前都是暈眩的,嗓子裡仿佛含著血腥,好像隨時都會昏厥過去。
良久,蔣晏終於鬆開了沈慈書,任由他跌落在地上,他的額頭破了,鮮紅的血順著傷口流向眼角,就好像流出血淚似的。
沈慈書躺在水泥地上,他額發被冷汗浸濕,眼睛卻始終睜著,目光已經散了,那裡面沒有委屈沒有怨恨,依舊固執地在無聲說話:我沒做過。。。。。。
明明沈慈書已經失明了,但蔣晏卻有種被他注視著的感覺,胸膛那股陌生的堵塞的感覺又出現了。
蔣晏居高臨下看著他,「我看你能嘴硬到什麼時候。」
蔣晏轉身就走,只留下沈慈書一個人在這個偌大的墓園裡。
周圍安靜得讓人發毛,仿佛掉根針都能聽見聲音,有風吹過樹枝,樹葉在碰撞下沙沙作響。
沈慈書連手指動一下都困難,他感覺身上的溫度在冰冷的水泥地里一點點流失,眼睛也漸漸地睜不開了,他無助地抱緊身體,好像這樣就能暖和一點。
漸漸的,沈慈書喉嚨里抑制不住泄出一聲哽咽,眼淚從眼角滑落,瞬間消失在泥土裡。
沈慈書忍不住想,蔣晏為什麼不殺了他呢?
如果殺了他的話,大家都能解脫了。
。。。。。。。
蔣晏回到車上之後重重靠在座椅上,他轉頭望著墓園門口的方向,裡面漆黑一片,連個人影都看不見。
蔣晏根本不用擔心沈慈書逃跑,對方這副樣子就算逃了自己也有辦法把他抓回來。
只是想到沈慈書那副固執又堅持的樣子,就好像破壞他家庭的人真的不是他。
這個念頭只是一掃而過就被蔣晏按了下去,對方為了逃離懲罰什麼謊撒不出來?
在酒精的影響下蔣晏昏昏沉沉睡了過去,再睜開眼時外面的天已經亮了。
蔣晏回到墓園,走近了看見沈慈書蜷縮在墓碑前,冷得直發抖,他昨天磕在地上額頭上的傷已經擴散開了,是很刺眼的一圈青紫,血凝固在皮膚上看起來觸目驚心。
蔣晏拿起手中的水,直接擰開全部澆在沈慈書頭上。
沈慈書一個激靈醒了,他緩緩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漆黑,隱隱摻著點深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