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邋遢道人想走,可有人偏不让他走。 “嘲笑你爷爷,还想一走了之。” “师兄你误会了,他没取笑你,你何苦欺他。” 酒楼门槛前两股劲风荡起,一男一女先后掠出酒楼,追上那邋遢道士。 二人之中,那方脸大汉二话不说,上前将邋遢道士按在地上痛揍。 朱力细看了一眼,那道士头蓬乱,衣着也不讲究,不过生得倒是极为俊秀。 至于那一男一女,听称呼应该是师兄妹。 许是师妹多瞧了道士几眼,当师兄的心中憋闷,便找了个由头教训道士。 “师兄你别打了,他真没取笑你。” “师妹,你好好看看他的嘴,分明是歪着在嘲笑我,老子非撕烂他的嘴不可。” 听闻此言,几名路人侧目看去,一看才现邋遢道士的嘴还真就是歪着。 柳风摇了摇头,他看出邋遢道士多半是天生嘴歪,对人微微一笑,外人看来就是嘲笑。 “这顿打挨得冤枉。”柳风有些莞尔。 他正笑着,但当他再多看几眼时,脸上的笑意僵硬了下来。 方脸壮汉好几脚都下了狠手,猛击道人的腰子,可那道人不痛不痒一样,既不还手,也不吭声。 “禅眼通。”柳风越看越觉得蹊跷,视线一变,直视那道人体内。 一眼看去,里面哪有什么腰子。 莫说是肾脏,那道人五脏六腑全无,体内如塞满失色的泥浆,白茫茫一片。 此人像是化去了五脏六腑,只余下一个空壳,诡异渗人。 “这道士还算是人?”柳风瞬间收回目光,后背泛起凉意。 过去他还是流民时,便听说过种种邪异之事,现在亲眼目睹,算是真正涨了见识。 比起食尸瘿和行尸,这道人要妖邪上不知多少。 朱力并未察觉到柳风的异样,对店小二招了招手,说道:“安排四间上房,留宿一晚,后面还有人过来。” 四间房,老黄和小福子住一间,师兄弟三人各一间。 药奴不宜在人多之地露面,待在马车内最好,反正一旦出事,以魇蛊子虫招之即到。 “好勒,二位爷请先上楼。” 柳风举步与朱力一起上了二楼,而外边那方脸大汉的怒骂声还在持续。 街道上,歪嘴道人的脸被踩在地面上疯狂碾动。 不论是神态愉悦的师兄,还是那好言相劝的师妹,两人皆未现道人的眼神变化。 歪嘴道人贴地的面孔上,双目内眼神闪烁,时而呆板无神,时而又无比狰狞。 …… 午夜,二楼的一间客房内。 油灯早已熄灭,柳风盘膝坐地,运转着导引法。 下一刻,他忽然睁开双眼,转头看向半开的窗口。 窗口前,一身影无声出现,是恢复了本来面貌的沈玉书。 “师弟,事情已办妥当,这是你的一份。”…。
说话声响起的同时,一个玉盒被沈玉书抛了进来。 “何药物需用玉盒保存!”柳风接过玉盒,嗅到了丝丝缕缕药香。 窗口前的身影消失,隔壁很快传来细微声响,是沈玉书在与朱力低声交代。 “咕……”房间内,兵蛊“裂齿”再次出渴求的叫声。 较之圆满行尸的半块血晶,玉盒内的东西似乎对它更有吸引力。 柳风运起毒炁让兵蛊闭了嘴,背后甩出一条虫足,合上窗户。 少了药香暴露出去的风险后,他这才打开玉盒。 盒盖掀去的刹那,浓郁的药香扑鼻,其内有氤氲之气散开。 下一眼,柳风看清了盒内之物,不禁嘀咕道:“沈玉书拿大头,抠出来的部分竟是一块灵药。” 玉盒内的东西,不是什么寻常补药,而是拇指大的一块根茎状灵药。 他明知沈玉书出去与人交易,拿到好处不可能均分三份,对他那份好处没抱太大期望。 但是这块灵药,着实令他心中一喜。 虫谷给种异蛊的蛊童养体魄,在养蛊池内加入灵药,柳风之前也只享用过一次。 可那是四十名蛊童分,眼前这块灵药不算多,却是他柳风独享。 “有了灵药,我的第二异蛊‘食火’今晚便可孵化。” “对上白阳门道士,如若他们施展阴火,我正好有手段应付。” 照沈玉书打探到的消息,白阳门道士擅长两样手段:一是御阴火,二是人皮符箓。 以灵药的药力,提早一两日孵化异蛊毫无悬念,如此一来,柳风就能用多出时日来适应异蛊的蛊术。 没有半点迟疑,柳风拿起灵药,直接往嘴里一丢。 他随即运转毒炁,加快气血流通,辅助药力融入气血,再以饱含药力的气血供养异蛊之卵。 心口前,色泽火红的卵壳几乎化尽,一通体火红的怪虫缓缓显露出了身影。 柳风胸膛的血肉内,异蛊“衍瞳”似有所感,其生满星点的沉睡之躯微微动了起来。 “只需我供养足够,此二异蛊,应该不会彼此冲突!”柳风以禅眼内视自身,凝视着化开的火红卵壳。 渐渐的,他周身泛起凉意。 整间客房内的热意,在此刻仿佛被吸扯走了大半,通过他的体表,纳入到那只火红的异蛊体内。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柳风先是体表冷,而后浑身冰冷。 与此同时,柳风右手边相邻的客房内。 老黄和小福子这对爷孙正蒙头大睡,不知不觉中爷孙俩四肢哆嗦,使劲裹紧了被子。 另一边,柳风左手边相邻的客房内。 本在打坐调息,炼化灵药药力的三师兄朱力,蓦然睁开双目,扭头看向客房的墙壁。 一墙之隔,以他的体魄,居然也感到了凉意。 他眼底涌现惊疑之色,看了看自己的双臂,上面冒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四师弟,你那边可有意外?”朱力凑近墙边,轻轻敲了敲木质墙壁。 这边的客房内,柳风面皮狂抽,手脚冷到几乎僵硬。 他提足一口气,低声回道:“无事。” 话刚出口,他的双眼骤然睁大。 心口前,那只火红异蛊彻底脱壳而出,裂成数块的残余卵壳飞快消融。 只是瞬间,柳风遍体寒意尽去,心脏“咚咚”狂跳,被染为殷红色的血液流转向全身,一股热浪随之自他的体表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