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胸中愤然,秦姑娘的父亲他是见过的,是个实实在在令人敬重的好官,自己亦受过他的恩,他的女儿万不该受此一害。
一个男人夜里把一个貌美的女子从客栈强行带走,为的是什么再清楚不过。
“陆迢,若是为财,我可加倍还你,可你实在不该这般折辱秦姑娘。”
他一字一顿,将折辱二字念的铿锵挫耳。
折辱?
这个词还真是脏。
不仅脏了他,也脏了秦霁。
陆迢唇边勾起一抹讽笑,目色却寒若凝霜。“陆某还没穷死,把你的钱收好,人也管住。秦霁这个人,便是你身后那位先生亲自出面也别想带走。”
“若是她哪天不见了,金陵的生意你们也不必再做。”
穆青捏紧了拳,“陆迢,枉我还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这般拘着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陆迢毫不在意,起了身往外走,经过穆青时脚步一顿,压低的话音里满是轻蔑。
“你怎么知道,不是她求着要留在我身边?”
踏出门槛的那刻,身后又传来刺耳的声音。
“求着你?她去福来客栈为躲的是谁?”
第055章
上晌做完汤料还剩下一些药材,秦霁另配了几种汤料,用两层棉纱包起来,口子上系了一根深青络绳。
几个扎起来的小料包齐齐摆在案上,香气清凉,同今日上晌的很不相同。
绿珠高兴问道:“姑娘这是替大爷准备的?”
不等秦霁回答,她便笑了起来:“姑娘如此有心,大爷收到了一定喜欢。”
一句有心叫秦霁心里发窘,又无处辩驳。
这的确是给陆迢准备的。
他说那个姑娘同他关系不大,秦霁暂且信了,依着他的脾气,绝不会花这种功夫来骗自己。
秦霁能发现,这个人近来对自己好了许多。不像之前,一句话没说对便会受他冷眼,时刻都要提心吊胆,如履薄冰。
方才吃饭是费了心思的,若是之前,他只会嘲自己。
陆迢是人变好了么?
又或者,他本来也没那么坏?
秦霁有意把他往好处去想。
他既然是良善之人,若是多加讨好,会不会答应放自己走呢?
秦霁想了想他近来的举动,觉得不无可能。
*
陆迢回到榴园的时候,已到了傍晚。
他在游廊便看见坐在竹阁外边绣针线的绿珠绿绣,心下了然,他的外室必定又在睡。
陆迢脚步一顿,转去了书房。
近日,济州的矿物事宜又多出来些眉目。铁证一笔又一笔,偏偏面上要装的好看。
陈寻前日也拿了事过来烦他,试探未停。
这些都是要事,却不算急。
陆迢在书房坐了良久,回完几封信。再推开门,天已经黑了下去。
竹阁里亮起了一盏灯,投在纸窗上纤柔的影子站了起来,渐渐走远。
陆迢进去时,秦霁坐在案边,她听见脚步,捧着几个纱包转过来,送到他身前,笑靥甜甜,“大人,我多做了几个汤料包,你要不要选一个。”
做给他的?
陆迢捏住粉嫩的指端,拉近闻了闻。
这香极淡,缕缕飘入鼻尖,是几种清凉的草木香。
他扬唇一笑,些许戏谑,提起那几包汤料,“你喜欢这样的?”
“嗯?”秦霁合拢掌心,愣愣看着他。
她不懂他的意思,只知道他没生气,稍作思量,肯定地“嗯”了一声。
陆迢将这几包汤料放在案上,“禾姑娘有心了。”
他点点她的肩,“走吧,陪我出去一趟。”
马车从榴园驶出,在主街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