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又进了竹阁。
陆迢进来的时候,她正在看膝上的伤,昨晚那么说了一句,今早竟真的疼起来。
水色的裙裾被翻上,堆叠在榻上她的两侧。
陆迢在她旁边坐下,秦霁没管。
她惦记着要走,腿疼可不行,自己上完药后又侧身把一边的帕子和药收拾起来。
“禾雨。”陆迢突然喊她。
“嗯?”秦霁转回来。
眼前忽然现出一盒胭脂。
方才微微上扬的唇角转瞬抿了起来,素白小手下意识捏住还未放下去的裙边。
胭脂瓶上绘着红花,落在秦霁眼中,变成了一条绯红长裙。
昨日那个姑娘好像站在里面看着自己。
她还带着丫鬟说要帮自己找人。
可自己做了什么?
被有意遗忘的羞耻重新涌了出来,咆哮着将她淹没。
秦霁眼眶倏地一红,低下头又忍回去。
陆迢等了半晌,不知道这算什么反应,像羞又不像。
反正不是高兴。
他直接放进她手里,“昨日府署查案,买多了。”
秦霁嗯了一声,将其捏住。
瓷瓶冰凉,她手心却在发烫,烫的不行,似乎再多握一刻手心就会被烙出一个洞。
要把它放到别处去。
她立即起身,忽而又被一股蛮力拉着往后跌。
陆迢把人给接在怀里,自己往一旁挪了挪,被压住的水色裙摆迤逦流下榻边,落回她身上。
第049章
今早出门还好好的天,才进府署就变了样。
浓灰的云卷起一片片狂风,忽然之间就下起了雨来,一个时辰过去也不见消停。
硕大的雨点接连敲打着官厅上头的石灰瓦片,乌拉乌拉的声响叫人心烦。
王盛不知第几次抬起头,刚张开嘴,还未来得及发出一个音就被身旁人抢了先。
“唉——”
汪原重重叹一口气,伸手合上他的嘴。
“王大人,你消停点,再叹这苦气都要传到我身上了。”
他说完望了眼陆迢已经空了的桌案,应是去了工房查河堤维护的事项。
年年夏季,金陵那条菱河都要涨水。
去了也好,汪原就盼着他走。今早一来,他就看出陆迢心情不好,光是坐在那儿就压着周边人喘不过气。
好不容易把他盼走,这边又叹上了。
汪原奇怪得很,这两人怎么今早一进官厅都是这样。
到了下值的时辰,雨小了些,潇潇细雨氤氲着金陵的黄昏。
赵望撑伞等在官厅外,先一个见着如释重负的汪原,拍拍自己的肩说不容易,随即飞也似的走了。
好一会儿才见着自家大爷出来。
上了马车,他思量一番,还是问出来的好。
“大爷,今日去哪儿?”
好一会儿,低沉的男声传出,浸入漫天连连的阴雨之中。
“回国公府。”
*
国公府,安居堂外。
青屏在廊下撑开一柄青面油纸伞,扭头对洛瑶道:“来时便在下着,这会儿晚饭都用完了,雨还未停呢。”
洛瑶笑着提起裙边,“又不远,一会儿就回去了。”
若不是这雨,她也不好在陆家老太太房里待上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