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做的,就只有好好弹琴。
现在的问题是他没琴。
连星茗诚实道:“没有。”
傅寄秋指尖微动,手掌下幻化出一把法琴。连星茗本随意瞥了眼,目光陡然凝住。
此法琴通体宛如白瓷,在日光下凝聚出莹白的光泽,七根琴弦泛着淡淡的古铜色——这是他的二老婆!!
从传承墓里九死一生取出来的琴!
他的二老婆怎会在师兄的手上???
连星茗作为一个琴修,自然对自己的几把法琴喜爱有加,每每拿到一把都像是集邮般心中快活。他大喜连忙伸手接过法琴,脸上扬起笑意,故作矜持问:“借我?”
傅寄秋道:“给你。”
连星茗:“!!”
如若身旁无人,他恐怕已经抱着“二老婆”狠狠亲上一口了。
他干咳一声道:“多少钱?”
傅寄秋抿唇笑了下,“不要钱。”
连星茗眼底放光,又干咳一声:“那你想要什么作为交换。”
傅寄秋想了想,如沐春风般笑道:“除障之时定会障气四溢,裴剑尊身边有许多琴修,想必不需要保护。”
“你需要我保护?”连星茗顿时懂了。
傅寄秋笑容加深:“我需要你……保护。”
“好说!好说!哈哈!”连星茗立即满口答应,拍着胸脯大喜再三保证:“你放心,我一定守着你寸步不离,绝不让障气近你的身!”说完他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后知后觉疑惑:“你一个剑修,为什么会随身携带着琴修的法琴?”
而且还是他的琴。
傅寄秋笑意不改,道:“此物一直在我的储物戒中,我也不知是何时放进去的。方才检查时才发现里面还有这样一把法琴。”
连星茗“啊”了一声,有些在意地试探:“那你……还记得它原来的主人是谁吗?”
傅寄秋静默片刻,似乎在斟酌回答,许久才道:“记不清了。”
连星茗闭上嘴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自然知道自己对于傅寄秋来说只是个同门小师弟,不能将自己看得太重。
但……但这未免也太轻了点吧。
——好歹他曾经也用“二老婆”同傅寄秋一起出门历练,起码有七八次!换算成时间少说也有三五个月,这就是一百多天的时间啊,这把琴在师兄眼前晃悠了一百多天,竟没印象。
现在还说送人就送人了。
傅寄秋偏眸看他,似乎猜出了他在想什么,道:“又记起来了。”
连星茗立即转头看他,“嗯?”
傅寄秋含笑道:“是位故人的法琴,”顿了顿,他强调:“是一位才华横溢的故人。”
连星茗控制不住提了提唇角,又矜持压下唇,刚要说话,后方传来一道裹挟着愠怒的声音:“你怎么能把这把琴给他?!”
是裴子烨。
裴子烨说话时每一个字都是重音,这次的重音尤其放到了“他”字上,好似傅寄秋做了何等十恶不赦、不可原谅之事。
他上前几步,就想要夺走法琴。
连星茗忙不迭抱着琴躲到了傅寄秋的身后,叫道:“裴剑尊冷静!”
——又不是你的琴你急什么!
周边所有修士注意到此地的异动,纷纷停止了交谈,诧异转头看了过来。
裴子烨面色难看至极,气到大脑昏胀,都想拔剑刺出去。
这把琴是连摇光的法琴!当年连摇光逝世之后,他的所有法琴全都不见了,离奇失踪。裴子烨虽不知道这些法琴的下落,但他冥冥之中一直有种预感——这些琴全都在傅寄秋手里。
没有证据,又打不过,他只能暗恨。
时隔三千年再看见这把琴,他一眼便认出,傅寄秋竟然随意将其赠予无关人员,他难道真的舍得将连摇光忘干净吗?!
裴子烨按捺怒意,瞪着连星茗。
“他给你,你就敢用?”
我的琴我为什么不敢用。
连星茗又往傅寄秋背后缩了缩,纤长指尖攥紧傅寄秋后腰处的黑袍,小声道:“救救。”
傅寄秋道:“有何不可。”
裴子烨每一次暴怒之时瞥见傅寄秋总能冷静几分,以前他们二人还能打个平手,自从傅寄秋入魔之后,他就打不过了。
魔修本就是逆天而行,冒着心智失控的风险换来修为暴涨,此生再无飞升可能。
他冷冷背过身,嘲讽道:“自然不无不可。琴在你手上,你想给谁就给谁,别说是琴了,有些人连自己的本命剑都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