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从第二页开始,里面除了一些错综复杂的构图,杂七杂八的标志以外,再无其他。
路鸣野放下本子,继续查看箱子。
当他打开第二层看清楚里面放着的东西,刚才埋在心中的所有疑问,都在此刻得到了最完美的解答。
路鸣野看过无数次制作漆器的视频,对里面所需要用到的工具,所需要用到的色漆,不说如数家珍,至少也是谙熟于心。
他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拿出了一柄觉得很眼熟的调色刮刀,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刻在手柄处的标记,随后身体蓦地一僵,全身血液开始猛地倒流,心脏砰砰直跳,脑子里乱得就像是有上万只蜜蜂在他耳边嗡嗡作响,混乱无比。
漆器之树?
程玉书,是漆器之树?
是那个以前缓解他压力最有效的非遗博主?
路鸣野还没从发现程玉书就是他最爱的漆器博主的这个事实中走出,他就又被对方来了个更猛烈的攻击。
他打开小木箱的第三层,里面放着一些杂乱的漆器成品以及一些半成品,有些是他在视频里见过的,有些则是他从没见过的。
而其中有一个没在视频里见过的半成品,格外吸引他的目光。
那是一个桌面挂件,形状类似于冠军奖杯。
不知道为什么,路鸣野总觉得它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皱着眉沉思片刻,随即脑袋里出现了一个木盒,一个以前李峰在垃圾箱上捡来送给他的木盒。
那木盒里当时也装着一个漆器冠军奖杯,上面刻着他的名字,以及一个很像他的人物画像。
很多事情,只要有交点,便可很快得出真相。
路鸣野死死盯住眼前的东西,不敢相信,却又好像不得不信。
于是,为了验证他心中猜想,他快速把东西放回去,仔细寻找大木箱密码锁,把箱子锁好,接着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尽力恢复原状。
而后,他立即买了最近一班回北京的机票,简单和他外婆说了一下他有事回北京,晚上不回去,让她别担心,便下楼打车直奔机场而去。
六个小时后,他平安抵达了他在北京独居的房子。
一到家,他快速按下电子密码开门进去,径直走向杂物室,推开门,走到最里面,拿出放在最底层的大纸箱,急切地撕开透明胶,凭借记忆开始仔细翻找。
那木盒子常年被压在一堆杂物之下,想拿出来就得把上面的东西全部清空。
路鸣野清理到一半,觉得又慢又麻烦,索性抱着箱子走进卧室,一把把箱子倒扣在了床上。
很快,他便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如他所预料的那般一样,上面的图案就是他上午在程玉书卧室里见过的那张人物画像,除此以外,他还发现,原来那奖杯底座,竟然一直刻着一个“s”图标。
如果他当年没有把这木盒扔进杂物堆,如果他当年多看了两眼这座奖杯,那他肯定能在第一次看到“漆器之树”制作漆器时就能认出对方,然后努力尝试着和对方进行沟通,那样,他肯定能比现在更加了解程玉书,也更能在程玉书需要帮助时帮助他,并好好陪在他身边。
只是,现实永远都是现实,幻想也永远都是幻想。
路鸣野捧着奖杯看了又看,瞧了又瞧。
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当年的自己究竟都做了些什么?怎么能够那么蠢?
如果当年不是李峰偶然从垃圾箱上捡到了这个木盒,打开来看过后觉得新奇拿回来送给他,他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程玉书曾经为他做过这样的东西,而他当年竟然还因为这是李峰在垃圾箱上捡来的,觉得他是在内涵他是垃圾,要不是李峰人好,对他从没有过半点坏心思,那他两也可能早就分道扬镳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到现在才明白,原来李峰当年替他捡回来的,不是垃圾,而是他差点错失的挚爱。
也许,李峰那时从在垃圾箱上捡到这木盒送给他,并不是什么偶然,而是刻意为之。
所以,当年只有他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出来。
路鸣野知道真相,但他想要更详细的真相。
因此,他掏出手机,迫不及待地给李峰打去了电话。
李峰刚做完体能训练,正在休息,接到他的电话有些惊讶,好奇问他:“怎么了?你准备回来了?”
路鸣野连问好都没有,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李队,你还记不记得你以前在垃圾箱上捡到过一个木盒,你是在哪里捡到的?什么时候捡到的?”
“木盒?”时间太久远,李峰有些记不清。
“对,就这个木盒。”说着,他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李峰看到东西,记忆回笼,回他:“你说这个啊,这个是你进队那年,参加全国速滑锦标赛第一场,我在三号馆门外的垃圾箱上捡到的。”
进队那年,全国速滑锦标赛第一场,三号馆门外……
路鸣野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当时有个叫程玉书的自称是他朋友,拿着礼物说他是来跟他道歉的,而他不记得他,无心对他说了很多伤人的话。
路鸣野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这东西真是你偶然捡到的?”
听见他这么问,李峰犹豫片刻后老实回他:“不是”随即向他补充:“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有个人跟你跟到了更衣室,说他是你朋友?”
路鸣野应他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你当时说你不认识他,他走了,但我觉得他应该是认识你的,就想着这中间是不是什么误会,我就决定出去找他,结果刚跟上他,还没靠近他,我就看到他把盒子放在了垃圾箱上,然后打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