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脚踏出恒水居时,韶言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句“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他内心悲壮,觉得二叔与韶氏以及整个辽东,都系在他左手拉住的小公子上。
可尽管韶言如此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他左手领着元竹,右手牵着师兄,迎面撞上了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某人。
当看到那张同他相似的脸时,韶言已不像上一次那样惊慌疑惑。
韶言叹气,韶言惆怅,韶言心塞。
上次毫无察觉他的到来,还可以归结于韶言一时大意。可这回他恨不得后脑勺也长两只眼睛,也没没能察觉到他的气息。
待韶言反应过来时,那男人已经差几步就走到他面前。
男人还是一身红衣,韶言对这个和他长得相似的男人,总觉得很微妙。
尤其看到他的脸,感觉既奇妙又嫌弃。
两边都开始沉默。曾暮寒不知道说点什么好,韶言看到那张脸就不太想开口,元竹好奇地观察着男人,男人也不说话,笑着应对元竹毫不保留的打量。
“好像啊!你是海棠哥哥的哥哥吗?”
元竹是率先打破沉默的那个,男人笑着摇头。元竹疑惑地挠后脑勺:
“咦,那么像都不是哥哥,总不能是海棠哥哥的阿爹吧,可你看着很年轻啊。”
男人没有解释,反而笑起来。
眼瞅着自己多个便宜爹,韶言绷不住了:“怎么可能……就是单
纯长得像而已,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小公子在韶言与男人之间来来回回看了几圈,显然不太信他牵强的解释:“可是你们真的很像嘛……我和阿爹都没有那么像。”
可我另有其爹啊。韶言人又麻了,这回可倒好,解释不清了。
真的有那么像吗?他不能理解。
幸好男人也不太愿意多他这么个便宜儿子,笑完了向元竹解释:“他说的对,我们确实没有亲戚关系,我只是个过路人。”
说完揉了揉元竹的小脸,“原来不是两个吗,怎么今天又多出一个来?这个也招人喜欢,和师兄一样招人喜欢。”
“诶……”曾暮寒头一次被外人这么夸,耳根都红了,更不知道说什么好。元小公子嘟着嘴问:“那海棠哥哥呢,他不招人喜欢吗?”
看着韶言对着他的那张心情复杂的脸,男人“唔”了一声后评价:
“怎么说能不那么冒犯呢。就像你说的那样,他和我长得太像了,所以我看着他总是感觉有点……”
得,韶言还没说什么呢,他倒先抱怨上了。
“先生。”担心元竹把家底都抖搂出来,韶言抢先接过话头。男人看着他在腰间摸索,发出吃惊的声音:
“我先前送你的礼物,几天不见变得这么大了!”
韶言不理会他的打趣,从腰间翻找出那只匕首,双手奉上:“那日收下它只是一时脑热,过后一想,我与先生并不相熟,非亲非故,怎么
接受?”
男人轻笑一声,并未接过,只是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它在你手里可有损坏,你可有好生保管?”
……他怎么知道!?
韶言心里犹如翻起了千层浪,但他,面上还是尽可能保持平静。“自然是完璧归赵。”
男人听不出情绪地“哦”了一声,笑道:“小物件,不值钱。我看你有缘才送的,这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之理?”
似乎怕韶言再退拒,他又补充一句:“你师父知道,他是同意的。”
提起霍且非,韶言心下五味杂陈,只能将匕首放回原处。曾暮寒听见师父的名讳,是肉眼可见的激动。
“先生!我师父他怎么样了,为何一直不见踪影?”
“他遇见一点小麻烦,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不过问题不大,你们可以放心。”男人安慰曾暮寒,“对了,上次送的兔肉够你们吃吗?”
“先生怎么知道师父给我们……”
眼看要穿帮,韶言连忙圆话:“师父是通过先生了解我们的现状,这才知道我们断了粮,送来兔肉。”
曾暮寒听罢又惊又喜,“那也就是说,先生不久前见过师父!”
这波呀,这波叫祸水东引。
男人被问得停了一下,也没有拆穿韶言,明显也是在圆话:
“我也没见过呢,我是靠我养的狐狸与他通信。他走之前托我时不时关照你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