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犟了,”曹建德一脸苦口婆心,“你可以不相信我,甚至不相信任何人,但是你不能不相信警察。”
“我只信他。”
陈东实低下头去,汤面儿泛起轻微涟漪,是液体坠落的声音。
“我只信他!”
“人都没了!信什么信啊!不是我说,你这人脑子有病吧?!”
曹建德遽地暴怒,周围食客吓得纷纷一怔,事到如今,他也顾不得别人怎么看他们。
“他死了!李威龙死了!你特么是傻帽儿吧?还是在这儿跟我装傻?!一个死了的人,你干嘛还要忙不停地找他呢?!人死不能复生,你搁这儿演电视剧呢?脑子有泡吧?!”
“我不信”
陈东实抬起脸,曹建德这才看清他眼底闪烁的光。
“我不信他没有他没死!”
“你真是无可救药。”
曹建德放软口气,整个身子塌了下来,看着陈东实忍着泪,他的眼睛也跟着有些酸涩。
“你以为我不难受?他走了,我心里不难受?”
曹建德吸了吸鼻子,两碗面,两人愣是一口没动。
“陈东实我告诉你,我今天还愿意同你说这些话,是因为我还惦念着和威龙的情分。”曹建德越说越恸,又抹不开面儿,只好侧过身去,用手捂着下半张脸,“他临走前嘱咐我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让我替他照顾好你”
陈东实虚闭上眼,任两行清泪滑落而下,“啪嗒”一声,坠入汤碗。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个事实,我也明白了,旁人劝是劝不动的。”曹建德抹了把脸,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市监狱所的电话都在上面,你抽空去一趟,那里有你想见的人。”
陈东实呆坐不言。
“请你相信我们,那些伤害威龙的人,一定会绳之于法。”
“绳之于法”陈东实冷笑一声,抬起眸直勾勾看着曹建德,“绳之于法又怎么样?他能回来?”
“你去了就知道了,你有些话说得很对,许多事只有自己亲眼看到,才会真正领受。”
曹建德不想再与他纠缠,起身去后厨结账。结完发现陈东实还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最后再告诉你一句,陈东实,你听好了。”曹建德路过他时,抚了抚他的肩,是男人间给予托付的最高礼节,“人有时,定不能胜天。”
陈东实出面馆时饭点早过了,出来前他看了眼钟,好死不死,距离肖楠娘俩火车出发只有不到半小时。
他一路风驰电掣地冲到火车站,挨个站口寻过去,终在一处角落,看到焦灼等待的肖楠和童童。
肖楠一脸阴沉,显然不满他卡着点来的行径,没等陈东实上前便犯冲道:“怎么了,被阎王拖住脚了?自己女儿走了都来不及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