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实将车停在门口,趁着前头人开门,健步踩上楼梯。
短短一下午,还真有大梦万千的沧桑感,像历了一场劫。如今脱胎换骨,功成身退,一切都显得轻盈而梦幻。
“想通了就好我知道这些对你来说很残酷但只有你自己亲身感受了,才知道什么是现实。”曹建德露出满意的语气,“——欢迎你,来到人间地狱。”
陈东实垂首一笑,在挂断声中抬腿,踏上最后一级台阶。
楼道里的老鼠发出吱吱吱的声响,陈东实循声望去,再回头,目光落到门口的小蛋糕上。
那是一个四寸的蓝莓小蛋糕,外面用蓝色包装盒裹着,边缘系着一圈蓝丝绒。陈东实本能地扫了眼四周,除了肖楠,没有人会记得自己的生日。
那么会是谁送的呢?
思忖两秒,陈东实走上前去,拾起蛋糕上的小卡片。只见上头印着六个小字,“东子,生日快乐。”
男人脸上的笑立马凝固。
他满是惊恐地看了看身后,全身血液像被煮沸般,在胸腔内咕噜作响。那只捏着卡片的手就像触电一般,情不自禁地颤抖。
一件只有陈东实自己知道的事——会喊自己东子的人不多,除了自己,只有两个。
一个是他老母,死了十多年了。
另一个,是李威龙。
“是谁?!”
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陈东实扶墙探进楼道,一声轻喝将声控灯激亮,暗处发出一阵“吱吱吱”的声音,他一路小跑下楼,只见到一扇半开的铁门,在风中孤独地摇摆。
“你别走!”
陈东实想也没想,拔腿追了出去,可等他出筒子楼,人早没了去向。
又被跑掉了。
陈东实满心挫败地回到家门口,想起几天前在火车站,历历在目的侧颜,还有王肖财那细致入微的描绘。真与假对冲成一道巨大的沟裂,将陈东实的脑仁向两边拉扯。
他拎起蛋糕,回到屋里,看着手里蛋糕,它完好地用蓝色丝绒带包着。这一抹蓝,是陈东实生活里不该有的柔色。
或许是真魔怔了
陈东实坐想片刻,等头痛消解后,还是决定臣服于现实。王肖财都亲口说了,那样鲜血淋漓的细节,那样逼真详尽的勾勒,李威龙怎么可能还活着?
至于火车站大概是自己最近真的累了,走花了眼,如今自己看谁都像是在看李威龙。
至于这蛋糕,没准是老钟让人送的呢?他虽不知道自己的小名,但东子这一称呼,并不难想到,这不是老母和李威龙独有的称谓,老曹说得没错,一切的一切,都只怪自己太过偏执。
如此想着,陈东实不由心宽,搁在沙发上浅眯了一会。大概过了半个钟头,他昏昏醒来,决定听从肖楠的话,给自己下锅饺子。
趁煮水的功夫,男人拿来扫帚拖把,将许久没打扫的屋子里外收拾了一遍。
徐丽曾对自己说,人总是要活下去,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童童,他不能让童童没有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