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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第1页)

“你来啦?”马德文于幽暗中抬眼,包厢内光线昏沉,只此一盏呼吸灯,时明时灭。

陈东实摸着墙上的开关,“啪嗒”一声摁亮大灯,整个屋子瞬间像被投了炽光弹一般,亮堂得有些扎眼。

陈东实这时才看清马德文脸上,那分明可见的泪痕。

“坐。”马德文拍拍座位旁沙发,似乎并无意掩饰此时流露出的脆弱。

越是这种时候,陈东实越是不敢放松警惕,他很难相信,像马德文这样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老江湖,会如此直白地,向外人显露自己来不及整理的情绪。

“马总”

陈东实怯怯坐下,不敢直视眼前人,他用余光确认,那的确是泪痕。马德文刚哭过,为什么会哭呢?他原以为今天马德文叫自己来,是为了责问自己最近有无监视梁泽,可看他现在这副样子,像是另有隐情,这样反使自己不知该怎么办了。

马德文似看穿他的心智般,微微一笑,“你放心,我今天不是来找你兴师问罪的。”

说着给自己点了根雪茄,也给陈东实点了一根。

“知道嘛”他替陈东实捏着那根雪茄,目光揶揄,“光这一根,就能抵你开上半个月的出租,能抽这,偷着乐吧你”

陈东实连忙接过,放进嘴里,无不恭敬。

“知道你老婆孩子来乌兰巴托了,所以我也就不怪你这段时间怎么没在梁泽那儿使使劲儿。”马德文自说自话,“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纳来哈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妈的,跟那群警察一起坑我”

他碾了碾手里的核桃串,挑眼看向旁边,“你怎么不说话?”

“我”陈东实堆起一脸强笑,“我哪儿知道说什么,我只管听马总您的教导。”

“少来这套,”马德文哼哧一声,摆摆手,“我今天叫你来,就是想跟你聊点别的。”

“嗯?”

“对,别的。”马德文凑过去,看着陈东实的眼睛,说:“老陈,你有没有那么一刻,想为一个人放弃所有?”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陈东实有些摸不着头脑,顺着他的手往茶几看去,见紫砂壶下,压着一张旧照。

照片上是个女人,似乎是徐丽,但受着光线和距离的原因,看不大清,陈东实只能估摸着问,“难不成您是为着徐?”

“丽”字还没出口,马德文乐出了声。

“不是她,”他一口否决,抽出那张照片,扬到陈东实面前。陈东实这才看清照片上的女人,眉眼弯弯,笑容温柔,神韵间是有些像徐丽,但比徐丽更加清冷、遥远,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让男人悔不如初的遗憾美。

“我老婆。”马德文深吸一口气,烟雾尽数吐在相片上,衬得女人的五官更加缥缈朦胧。

马德文居然有老婆

陈东实心中微诧,但很快,又一轮新的惊诧朝他袭来。

“死了,多少年的事了,”马德文笑叹一声,这声笑叹,恰巧解释了刚进包厢时所见到的那抹泪痕,亦包藏了诸多独自吞咽的寂寞与苦痛。

“你知道她怎么死的吗?”马德文放下照片,看向黑暗深处,陈东实只见男人的唇机械地一张一合,“被火烧死的。”

“孩子也跟着死了,一个月不到。”马德文撑着膝盖,将目光瞟回陈东实身上,“听到这里,是不是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惨了?”

“马总”

陈东实心中百骇,却无从言说。

关于马德文,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多故事。他从前只是隐约听梁泽提起,马德文坐过几年牢,至于为什么坐牢,以及他的家人和过去,陈东实了解甚少。

直到今天,他才从当事人口中听到这样一段过往。信息量太大,他脑子有些乱,更不知道马德文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以他们的关系,向自己揭这些陈年伤疤,实在是有些交浅言深了。

但马德文厉就厉害在,他永远比陈东实自己,更先一步洞见他的疑问。他说:“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突然跟你聊这些,老陈,等你坐到了我这个位置上,就该明白,我是一个没有朋友的人。”

言至此处,马德文的神色才露出一分如释重负后的坦然。陈东实宁愿相信,这是他的真情旁白,而并非又是什么虚情假意的权谋之术,他提到前妻,眼角有光,这样的温情是装不出来的。

“我从见你第一面起,就觉得,你是个实心眼的人,或许我们没办法成为纯粹的朋友,但至少先让我们心无旁骛地喝完今天这杯酒,好不好?”

马德文拿起酒瓶,给自己和陈东实倒满两高脚杯的红葡萄酒,晃晃荡荡地走到他面前。

“来,老陈,我敬你。”他将酒杯塞给陈东实,半分拒绝的机会也不留:“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晚,你我不醉不归”

“马总”陈东实哪还有心思喝酒,他胡乱抿了两口,便放下酒杯将人扶住,掏心拿肺地讲,“我不懂你心里的感觉,只是,您家大业大,就算不为嫂子,也要看顾好自己的身子啊”

“身子?”马德文惨淡一笑,声调颓败,“心都死了哪还顾得上什么身子?”

没等陈东实搭话,他又拉起陈东实的手,呜呼哀哉:“他才一个月不到啊降生到这个世界上一个月不到,满月酒的礼单还存在我的保险柜里,还有那对金手镯,这辈子,怕是再也见不到她们戴上了”

马德文泪如雨下,一个男人,当着另一个男人,鲜有如此失态地痛哭。他的哭声并不大,动作起伏像是有意在弹压,这是马德文给自己的约束,即便悲伤,也应有阈值,活着的人有更重要的事等待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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