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怎么的,这件事由6时说出来,就莫名显得有点幼稚,还有两分羞耻。楚喻点头,解释,“其实我都没打算搭理管逸阳,毕竟学校大了,总会碰见两个傻逼。但,”
6时接话,“他说了什么,让你这么在意。”
“你怎么知道是他说了什么”
楚喻坐直背,嘴唇动动,有些艰难地把那句话复述出来,“是不是你妈妈也知道你烂泥扶不上墙,所以才砸钱买学校。这是他说的。”
“很在意”
“嗯,我很在意。应该说,我比自己想象得,要在意很多。”
楚喻又怏怏地趴着,视线落在地板上,或是空气中的哪一个点,“其实我自己也不太懂,我妈为什么要买下嘉宁私立。”
他声音低,“我哥,还有我姐,他们小学念国外的寄宿学校,大学,顺利考入世界5的名校,都是那种让人只能仰望的优秀。他们不具备参考性,所以我也不知道,假如我姐,或者我哥,成绩不好,我妈会不会也把学校买下来,让他们上。”
他抬眼,看着6时,眼里是压不下去的惶然,“6时,我我好害怕。”
他说不清自己到底害怕什么。
明明已经习惯了母亲对他的冷淡,但当有人提出另一种假设时,仿佛被一根钢针狠狠扎进心口。
他甚至都找不出任何凭证,来证明别人的猜测是错误的,更找不出充分的理由来反驳
我妈妈买学校,并不是因为觉得我烂泥扶不上墙。
6时将他紧紧攥着袖口的手指一根根松开。
楚喻这才现,掌心的位置,已经留下一排的指甲印。
“楚喻。”
“嗯”
抬眼的瞬间,一滴眼泪就溢了出来。
楚喻想抬手去擦,消灭自己哭了的证据。但还没来得及动作,就现6时的指尖从他眼下拭过。
用舌尖尝了尝那一点湿痕的味道,6时嗓音很轻,“你哭了。”
楚喻反应不过来。
他脑子里循环播放的,全是刚刚那一幕
6时将手指放在唇边,舌尖探出来,舔在指尖上,将那一点眼泪卷走。
他的眼泪。
连伤心都忘了,楚喻只呆呆盯着6时的手指,以至于没注意到,6时因为他哭,倏而冷下来的神色。
6时站起身,“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
没有回答,6时伸手拿起一件黑色薄外套,问,“去不去”
楚喻连忙点点下巴,“要去”
将手里的外套扔给楚喻,6时打开衣柜,重新拿了一件,“走吧。”
楚喻以为,6时只是带他在学校里转一圈。
等站到偏僻角落的一处矮墙下时,楚喻不太淡定了,“我们这是要出去”
“嗯。”
6时身形敏捷,上到矮墙后,蹲下,把手伸给下面的楚喻,“来。”
手腕处有一处圆骨凸起,瘦削,却很有力。
楚喻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跳下矮墙,楚喻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不会被监控拍到吗”
“不会,监控线路损坏,校工没有接新线,在另一个位置装了新监控,这里成了一个死角。”
楚喻没再多问,裹着6时的薄外套跟着走。
两人打了一辆车,下车后,6时熟门熟路地带楚喻穿过窄巷,停在一扇小门边,跟里面的人说话,“我来拿钥匙。”
里面的人把一串钥匙递到6时手里,“烈哥说,想拿去玩儿几天都行。”
楚喻听了两句,明白过来,刚刚出租车上,6时电话是打给烈哥的。
不过到底是借了什么
拿了钥匙,到建筑物的后面,6时走到角落,伸手将一块黑色的防水苫布掀了下来。
苫布下,停放着的是一辆重型摩托车,钢性支座,尾部线条硬朗,造型简单,纯粹而强劲。通体喷黑漆,部分上了银粉。
楚喻眼睛都亮了,“是战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