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言以对。
他却睁开眼睛,不依不挠的追问:“我真蠢,是不是,果儿?”
“……”这时的寒非离,没了半点叱咤风云、君临天下的威风,忽然变成了个伤心的小孩。酸涩的滋味在她的胸口蔓延。
寒非离又闭了眼,良久不说话。在她都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他被酒水濡湿得薄润的唇轻轻翕动了一下:
“果儿。”他的声线已是匀净安然,“我将绝影宫周围一带划为封地,让你们永久在此居住,可好?”
“好呀,谢谢你。”
“可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准许我常来这边小住。”
“……天下都是你的了,你会稀罕这样一个小地方吗?”
“天下虽大,却也难寻这样一处让人心境安宁清爽的去处。”
“好呀,你想来时便来吧。”
“嗯,甚好……”他的笑意深深的,似乎十分满足。
“可是,洛羽痕折腾的很,房子都让他给拆了,你来恐怕也吃不好住不好的。他现在也不懂什么身份地位的,若是冒犯了你,你别怪罪他。”她心虚的瞄了一眼寒非离的脖子,那儿依然横着一道红色的伤痕,那是洛羽痕送给他的礼物。这两位的过节可是不小,洛羽痕现如今失了基本的顾忌节制,报复起人来可是加倍的心狠手辣。
“这个,你尽管放心……”他的笑意里含了些微的忧伤凉度,她却是听得不明不白。不知他这话的意思说他不怕没地方住呢,还是不会怪罪洛羽痕的冒犯。
沉默了一阵,她忽然道:“寒非离……不要用蛊术了,好吗。卫清萧是前车之鉴。”
寒非离点点头。“我会尽快摒弃蛊术的手段。我保证,让蛊术自我辈断绝。”
唐果的心中忽然放松了,如同卸下一块大石。“其实,统治天下靠的是得人心,而不是控制别人的身体。你能这样决定,真是太好了。”
“是啊。”寒非离轻声道,“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我既不能成为果儿喜欢的人,却也不要做果儿厌恶的人。”
唐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觉深夜的湖上升起凉凉雾气,打湿了眼睫。
大结局
……
右恋恋的凝视着卫清萧宁静的睡颜,伸手替他掩了掩被子,悄悄起身,轻盈的来到门外廊下。
回廊里,伫立着左削瘦硬朗的身影。听到声音,缓缓转身,目光沉甸甸的落在右的身上。
右因为之前听唐果说过左的心意,此时被他这样深深看住,有些不自然。
“右。”左轻声唤道。
“左……”她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顿了一下,道:“谢谢你。”
“因为他吗?”目光斜斜扫向合着的房门。
“是。”
“其实……在他饮下三岁水之后,我还是险些忍不住杀了他。”
右惊得睫毛一跳。
左凄然笑道:“我想,杀了这个人,洛羽痕也就死了。我可以得到右,主上可以得到唐果,何乐而不为?可是竟在他断气的前一刹那又松了手。因为我觉得,或许是我有什么事情没有弄明白。否则的话,主上那样挚爱着唐果,却又为何特意传书信于我,让我留下卫清萧的性命,以保全洛羽痕?爱一个人,不是应该不顾一切的占有吗?又何必苦着自己,拱手相让?我弄不懂主上的决定,因此我不能擅自妄杀,我得想清楚些再做决定。
“我想了很久,忽然记起了当初唐姑娘误以为洛羽痕蛊发身亡后,眼中那种死气沉沉的神情。仿佛灵魂跟了他去了,只剩了一个会呼吸的空壳。我想如果卫清萧死了,右会不会也变成一个空壳。我宁愿选择看着右幸福,而不愿看到只有空壳的右。”
右的脸颊有一滴泪跌落在尘埃。
左忽然伸手递过一页纸去。
右不解的抬头看他。
左:“在隐雾岛时,我发觉主上对唐果用情至深,唐果的心中却只有洛羽痕。我便想,如果洛羽痕的蛊解除不掉,那就等于命悬一线,主上岂不是有了很大的机会!我为何不替他制造这个机会?于是,在主上修炼蛊术之前,我便偷偷潜入圣坛,开启密匣,将这一页召唤蛊的解蛊术撕下私藏了。如今才知道,这一手实在是下作之极,徒给他二人添了诸多折磨,也未能帮到主上半分。还劳烦你将此页解蛊术转交给唐姑娘,我实在是,无颜面对她直言。替我……道一声歉。”
将这页薄薄的纸交到右的手上,左转身离开,白衣的身影如一抹清辉,渐融入夜色。
右凝视良久,才收回目光。拿着这页纸,飘向湖心小岛。
……
自从卫清萧在三岁水的作用下心智退化成小儿状态,不仅是洛羽痕,连郭轩也受了连累。不过据郭宇骆说,郭轩本是处在“七岁八岁烦死狗”的年龄段,自从倒退成幼儿,倒比平时更乖巧招人疼了……
寒非离依照“解蛊术”,配制出了解药。初次使用十分谨慎,在唐果的建议下,特意先给洛羽痕试药,若是有效,再给郭轩解蛊。
计算着合适的日子和时辰,在一个阳光温暖的午后时分,喂洛羽痕服下了解药。
洛羽痕如今的头脑十分简单,全然弄不清楚自己吃下的是什么,只知道唐果要他吃,他就吃。服下解药后,很快觉得十分困顿,揉着眼睛忍不住想睡。
唐果抱着他让他枕在臂上,轻轻的拍抚,柔声哄道:“睡吧,睡醒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他虽是困得厉害,却恋恋不舍的揪着唐果的衣襟,努力的眨着渐渐迷蒙的眼睛,抵抗着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