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蓁脸上一副大义赴死的表情。
反倒是苻闻年,早已收了眼底那危险的神色,命问行提了一桶热水上来。
又要了干净的绢帕,用热水打湿了,坐在椅子上,把沈蓁叫过去,一点一点给她擦干净臀上的海棠。
与方才酥酥凉凉的笔尖触感不同,这次,沈蓁竟然从他的动作里,感觉到了几分,温柔?
不可能,这一定是她的错觉。
苻闻年明明是这宫里人人惧怕避让的恶魔,她又有把柄在他手里,他怎会对她有怜惜之意。
所以。
错觉,一定是错觉。
待臀上的颜料都擦拭干净,脚边的一桶水全然换了颜色。
沈蓁正要直起腰身,苻闻年抬手给了她一掌。
而后,他从袖管中掏出那个莹润的瓷瓶,往掌心里倒出来一些药水,贴着她的臀就敷了上去。
药水与膏脂不同,敷在皮肤上,不立刻抹匀就极易往下淌。
“难怪不愿自己上药。”
苻闻年替她上好药,收起瓷瓶。
“是怕这里头的药水淌出来,弄湿了床单?”
沈蓁脑子里“轰”地一下。
她想,如果苻闻年是个正常的男子,那经他手遭殃的姑娘,必定能从他这楼阁排到宫门口去。
“也成,那咱家就发发善心,好人做到底,这几日,都由咱家帮你上药。”
沈蓁忍不住在心中哼笑。
他自称好人,这话,若是被宫中的其他人给听见,脸上的表情,一定很复杂且精彩吧。
沈蓁不知道自己后来又是怎么迷迷糊糊间就昏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还未亮。
苻闻年就躺在她边上。
她轻手轻脚下床,裹上衣服,迅速溜回清平轩。
路上,一处的假山后,还隐约听到一些男女纠缠发出的不雅的声音。
她吓得不轻,甚至比那两人还要紧张,生怕要被抓了送去慎刑司。
回到清平轩。
一直等到日头出来,窗口的枝桠上听到清脆的鸟啼,她假装刚睡醒,洗漱好从房内出来。
落梅已经起来,正在整理画笔颜料。
还找了一大卷的纸,细细地铺平,拿小箱子,仔细地装起来。
见沈蓁进来,她笑道:“难得才人今日有兴致,不整日闷在屋里了,说是一会儿要去这宫中的海棠林转转,画几张画,小李子,你也跟着我们一块去罢。”
听到画海棠,沈蓁忍不住脸上一阵通红。
她感觉自己现在根本无法直视海棠。
这种感觉,谁懂!
落梅以为她身体不舒服,将手掌贴在她额头:“怎么了,你没事吧?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回屋休息去。”
沈蓁摇摇头。
而后,又点点头,表示自己也一块去。
沈蓁知道,这宫外的海棠,每年未到立秋就纷纷开始凋谢。
但这宫中,即便是即将入冬,大片的海棠林依旧正盛。
不过,也该到了快凋谢的时候。
昨日去,她就有这样的感觉。
她静静地站在边上,看着虞才人一点一点细致地描摹海棠,从花瓣到蕊心。
这后宫中的妃嫔,数年来明争暗斗,争风吃醋。
如虞才人这般静雅的清流,难得少见。
沈蓁想,如果,早些年虞才人不曾进宫,如今,这身子骨应不至于落到这般差的地步。
正叹息着。
一道男人的声音,划破这林中的静谧。
“是哪位美人儿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