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身边握着拳头抵在嘴边的里正,心里郁闷极了。
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头巾,带着一丝绝望,要真是个女孩子,黑成自己这个样子,也是够苦命的哈。
阿爷也顺着摸了摸他的脑瓜:“好啦,咱们也要进城了。”
进了城门,远离了那群小吏,里正才有些激动地说:“你知道那是谁吗?”
二狗子知道他说的是门口遇到的男人:“不认识啊。”
里正看着还在那儿笑嘻嘻的爷孙俩:“他们是山民!”
“山民,也种田吗?”二狗子有点不确定,现在已经展出梯田技术了,看男人带来交税的麦子,收成应该不错啊。
里正语很快:“他们是猎户!大部分都是先辈犯了事儿躲进山里的,以前他们连身份都没有,更别说进城了。”
不知道为什么,越说越兴奋:“从前这些人,只能和山下农户换点粮食之类的东西过日子,可是去年,咱们这儿新来了县太爷,亲自去找了猎户,许诺他们如果下山种田,和大家一样交税,就能得到县衙认证的身份!”
“那不是好事吗?”阿爷对这些也不太知道,听这话,就觉得县太爷人还不错。
二狗子却好奇:“他们只要下山就能分到田?”
不对吧,按说他们这儿差不多已经展到了一个朝代的中期,土地兼并没有到最坏的地步,但留在普通民众手里的田地也不如开国那样了,只要愿意开荒就能把土地据为己有。
里正点头,对二狗子的聪慧好像并不吃惊:“没错,咱们县里,根本没有多出来的地了。不过,县太爷去年,查了隐田。”
好像怕二狗子不懂一样:“就是有大户人家,隐藏起来的田地,不用交税的。”
二狗子目瞪口呆,这个县太爷也太头铁了吧,刚上位就敢查隐田!
里正却说:“不过没有查那些大户人家的,只查了在县衙做事的一些小吏和衙役的。查出来的土地,分给了这些猎户。”
小吏和衙役虽说也算得上是当地的地头蛇了,但只是小蛇,又依附县衙生存,查他们的地,动不了大户的筋骨,又可以算是新官上任的敲打。
就是不知道,这位县太爷是不是有什么深厚的背景了,不然在刚下手查小吏的时候,就该被大户们搞下去了。
但是,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小吏对那个男人的态度如此恶劣了。
不敢去和上位者对着干,只能使些不入流的手段报复一下这些“猎户”了。
而且,那些山上下来的猎户种的田原来属于小吏衙役们,自然就在他们自己的势力范围内,自然也从周围换不到钱财。
二狗子点头:“那他为啥不把地卖了,去别的地方重新买一块地生活呢?”
这样,不就能远离小吏衙役们的势力范围了吗?
里正摇头:“不能卖,县太爷规定了,五年之内,这些猎户手里的田地不能买卖。”
行吧,这是最能保证猎户手里田地的方法了,就是不大完善。
里正解释完,又看向林家阿爷:“要是让人知道你们和这些人来往,怕是下回服役的时候,不好过了。”
就算李皓真的考上了秀才,但是他们家还有亲戚,李家阿爷几个女儿家的孩子还要去服徭役的。
阿爷却说:“既然县太爷能看见隐藏在山里的猎户,自然能看见大冬天服徭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