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如珩掀开帘子不解地抬眼,瞳孔跟着就是一缩。
高高的大理寺牌坊之下挂了七个人,左右各三个瞧着像是打手,中间那个却是他眼熟的小惠钱庄的掌柜。
孙掌柜赤身裸体,头发也被剃了个精光,肥大的肚子被绳子勒成一条条的肉,身上还挂两块牌子。
他上前拨开人群凑近了看。
抓个幸运儿来办事
前头木牌上大写一个“贪”,后头木牌狂书一个“伥”。
两块木牌将孙掌柜夹在中间,像阎罗殿里要下油锅前的判词。
——贪赃枉法,为虎作伥。
裴如珩心里一紧,左右拉着人问:“这是怎么回事?”
“你还不知道呐?”旁边的人骂骂咧咧,“这孙耀祖不干好事,强行抵卖农户良田,搞得人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听说背后有靠山,官府不管,这不就有侠士将他捆到这儿来了么。”
“我认识他,他是苦槐乡的人,以前是当地痞流氓的,谁知道怎么就摇身一变成钱庄掌柜了。”
“他就是个顶包的,背后肯定还有别的人。”
议论纷纷,群情激奋。
裴如珩白着脸退出人群,也顾不上别的了,拉过守墨就吩咐:“去陆家知会一声。”
“是。”
陆清容收到消息很是着急,立马去禀告爹爹,可她爹见怪不怪,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让人去把他们领回来就是。”
“光领回来怎么行。”陆清容急得团团转,“这摆明是有人在挑衅咱们家。”
“此事之后再追究不迟。”陆守淮翻了一页账册,“当务之急还是我升迁尚书省之事,得抽些银钱出来打点。”
陆清容一听,连忙坐了回来:“长公主那边不阻拦了?”
“拦,怎么不拦。”陆守淮哼笑,“但我有国师力保,又有你程伯伯力荐,再加圣人器重,她再拦又有何用。”
“爹爹厉害。”陆清容欣喜地道,“我这就让他们去把孙掌柜领回来,再让他取一大笔银票。”
父女俩认真商议大计,至于大理寺门口这点小动静,过几日大家就会忘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宝香站在离大理寺不远的阁楼上看着,掐算着快到谢兰亭上工的时辰了,便朝下头的赵怀珠摆了摆手。
蒙着面的赵怀珠点头,带着人飞快地又朝大理寺门口推去七八个板车,每个板车上都蒙着一块白布。
车停人走,滑溜得跟泥鳅似的。
“那些是什么?”九泉在她旁边好奇地问。
陈宝香摇头:“你不会想知道的。”
这么多的板车,还带着一股异味,大理寺门口的守卫们终于是站不住了,纷纷过来查看。
谢兰亭恰就在这时下了马车,一脸困惑地走到大门口:“这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