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您稍等。”小二去后厨房要粥去了,不一会就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出来,正要放下就见秦煦指着飞鱼这桌。
“给那桌。”
小二依言放去飞鱼桌上,飞鱼这会才勉强填饱肚子,看见面前的肉糜热粥,有些受宠若惊。
“主子给我的?”
无人回答他,他乐呵呵的去捧,结果被花盏用筷子敲开他的手,示意他别动。
飞鱼突然被打,吃痛的缩回手掌捂在手心里。小心觑了一眼对面的谢长柳,知道了肉粥不是给自己的,顿时委屈的自己跑去同掌柜的给自己也要了碗。
待飞鱼气鼓鼓的坐回来,见着谢长柳依旧不动,他连着看了谢长柳好几眼。生怕他粥也不吃,这不就白白浪费了么。
而秦煦却什么话都没说,依旧自顾自的用着饭,好似粥也不是他给谢长柳的。
可态度却是给了。
实则,谢长柳心里是有想法的。
他没有料到秦煦会特意给自己另外要肉粥,是见到他吃不下吗?
谢长柳没再拒绝,秦煦之所以会给他另要肉粥,是因为这些吃食里的馅料都加了蒜末和姜,他的确吃不得。
这是他之前的习性,一直带着。可秦煦可能不知道,这五年的离索,他已经学会了吃带馅料的食物了,只是会自己一一挑出来罢了。他这被叔父调侃的富贵习气,已经不重要了。
而他之所以不吃,一则,吃不下,没胃口,二则,在众人面前,他不好挑拣。他已经不是骄奢的谢长柳了,却不愿在熟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喜恶。
这顿饭,吃得漫长。
那些早早吃完的侍卫没有得到吩咐也不敢动,坐在座位上一杯一杯的灌茶。
飞鱼悠哉悠哉的把碗里最后一根菜叶都夹了吃了,可谓是扫得一干二净。
小二把几张桌子都收拾干净了,华章给他递了碎银,又大喜过望的给他们那桌重新上了壶好茶。
华章倒完茶,自己先试过一遍才给秦煦重新倒了一杯。
出门在外,饮食起居,事无巨细。
谢长柳兀自的喝着那碗肉粥,直到见底。
等他吃饱喝足了,众人才要出,随着不少人的视线落他身上,可谢长柳依旧不愿相信是在迁就自己。
出门后,侍卫已经把车驾重新套上,马匹都被喂的肚子鼓鼓的,怕是要一直赶到日落去了。
谢长柳还是上了马车去坐着,心安理得。
这回秦煦却是不骑马了,也跟着谢长柳进去。让本在门口坐着的谢长柳只得让进了里面去,才好让秦煦通行。
待秦煦坐好,谢长柳又要往外挪,被秦煦扣住肩膀。
“躲什么?里面这么宽敞?”
秦煦揪着眉头,看着谢长柳的肩膀,很是不理解,这般相处模式,似乎,就像是同丈夫赌气的小妻子。
秦煦不会说,之所以不要他坐门口,是因为门口会钻风进来。
更不会让谢长柳知道,自己其实是在出于关心。
那便由着谢长柳胡思乱想,想,秦煦只是在压迫,只是在讨厌他。
秦煦坚持,谢长柳也只好作罢,实则他最不想与秦煦争执。
一路无话,谢长柳安然自得,秦煦却格外忙碌。余光见他从暗格里拿出信件一一看过,又都上了批注,又从窗口递出去,交代花盏办事,并不避着他。
后来天暗的时候,他们没有及时赶到下一座城池,只得选择在野外休憩。
这时候,队伍里已经少了花盏。
侍从架起了篝火,又在四周巡视了个遍,回来回禀说林子后头有一湖。
听着有湖,众人猜测怕是有鱼,飞鱼便坐不住了,带着几人要去捞鱼做晚餐,谢长柳无事便也跟着去了。
固然夜色已深,但好在月明清清,映在满地,稀稀疏疏。
湖水在风的吹动下,泛起涟漪,镜子一般的湖水在月光下波光粼粼。
谢长柳在岸边看着水中月的倒影,突然想起了那诗。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难全……世间万物皆难全……
飞鱼等人脱了衣物就急不可耐的下了水,扑通的声音接连而起,众人纷纷跳入水中,如鱼得水般游起来。
水中月碎了。
溅起的水花落在谢长柳的手背上,一股冰凉。
他只低头轻描淡写的抹去了,复又去看着他们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