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眠提出的是多级矮坝梯级拦蓄工程,功能繁多,但用在此地,主要挥的是河道防洪整治、蓄水灌溉功能。
听到防洪时,周县丞与赵主簿还不以为意,认为是江无眠太过小心,往常州府都是得过且过,每年修修补补堤坝算完。
不到洪灾泛滥时,绝不会上报。
当然,若是想从中攫取部分赈灾银,那必然是三年报两次洪灾,借此盈利。
在江无眠说出“蓄水灌溉”时,不约而同竖起耳朵,身体前倾,一副认真聆听状。
放在南康府水雨多洪灾是常事,都习以为常了,建不建皆可。
但要说水坝能方便灌溉,这还不赶紧开工?凡是有助于耕种、增加粮食产量的事,他们来者不拒。
在众人灼热又期待的视线中,江无眠淡然地道:“需要严谨数据支撑,且无前例可考,县衙之中也无人知晓搭建堤坝的详细步骤。简而言之,一概不知,从头开始。”
众人:“……”
还不如不说!
江无眠呷了口茶,假装看不到诸多怨念眼神,四平八稳道:“明日县衙封笔,除却例行上值外,一应事情年后再议。”
收起地图,他喟叹一声,“诸位回去后可自行推演一番如何开展多级矮坝梯级拦蓄工程。林师爷整理好内容,给府衙递公文,拦水坝工程量涉及甚广,府衙要下拨一点工程款。”
有羊毛能薅一波,当然不能放过。
众人憋闷地带着知县留下的过年作业散去,江无眠看过上值名单,短期内轮不上他,带着公文、地图、数据图纸去府衙找谢砚行要钱去了。
谢砚行早已闲居在家,一口凉茶喝得龇牙咧嘴。
听说小徒弟在韶远县把凉茶当水喝,他看过当地郎中,也拿了一副凉茶方子,在家中熬了一锅,及至一半时,锅中便传来一股子中药味。
当即谢砚行露出惊恐的神色,恨不得连锅带茶一起扔出去,再也不见。
谢夫人一手镇压,硬让人戒酒喝了几日凉茶,因而江无眠见到人时,收获了一个萎靡不振唉声叹气恨不能对雨抒悲情的师父。
谢砚行好像上霜的茄子,无甚精神,见了江无眠仅是晃晃碗中凉茶,痛苦地一饮而尽,又用茶漱过口。
低声问道:“徒儿,这凉茶如何入口啊!”
江无眠面无表情道:“多喝一锅。”
喝多了,也就适应了。
谢砚行:“……一锅?”
多喝一碗都要了他的老命,再喝一锅,他当即给徒弟退位让贤!
罢了,此事指望不上小徒弟,他摆摆手又喝一盏茶冲去口中味道。
见天色尚早,师父又闲来无事,正好就前几日暴雨谈论一番。
提及此,谢砚行有一搭没一搭地喝茶,“南康府上下安稳,赵同知与董通判更是如若无事,他二人道此事正常,这风雨还小了,比不得前些年。”
人不在府衙,无法亲眼看过卷宗,谢砚行仅凭记忆背了一段灾后情形。
背完感慨道:“为师若在北地,无论如何想不到令天地色变的狂风骤雨,在南方竟是常态之景,人果然不能固步自封。”
江无眠随着点头,“学生见过后,亦有所想。”
谢砚行回看去,不知小徒弟有何慨叹,只听后者一本正经道:“韶远县少个多级拦水坝。”
师父您瞧,是不是批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