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这么一说,冲天辫虽然还昂着头,眼里却悄悄多了一抹愉悦。
乔屿由得俩人寒暄,伸手将地上的剑拔起来插回后背的剑鞘里,伸手扶起了还躺在草地上,惊魂不定的女人,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后背,轻声安慰道:“没事了。”
叶黎衣和何咏这时候也驾着马赶来了。
“少爷!”何咏一落地就往顾启章身边跑。
顾启章摸摸他的头,叶黎衣也过来见礼,顾启章看她:“路上没出什么岔子吧?”
叶黎衣笑着摇头:“没有,有姑娘和谷主在,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找茬。”
顾启章痊愈之后,顾启章被任命为福舟省巡抚,从京都南下,因为顺路玄玉山,乔屿便提出回玄玉山安葬她师妹、师父的尸骨,顺便解决一下还遗留的天火教余孽。
原本何咏是不用跟着去的,但是顾启章坚持,他自己走不开,觉得何咏可以代为祭奠,他那么坚持,何咏也就跟着去了。
金县令从一系列变故中回过神,默默地听着他们寒暄完,才试探着开口:“抚台大人,这几位是?”
顾启章笑着一一介绍,金县令恍然,那些倒在地上哀嚎的男人也露出惊恐的神色,看着乔屿,犹如在看索命的阎王。
此间事了,顾启章带着人先回了福林县衙。
他忙碌公务一直到半夜,回到客房才发现蜡烛还点着,他悄悄推开房门,一眼看见乔屿双眼明亮,坐在床头擦剑的身影,心脏跳了一下。
“怎么不进来?”乔屿见他像根木头一样定在原地,侧头看他一眼。
顾启章关上房门,讪讪道:“我以为你在夜读。”
乔屿不搭理他,继续低头认真地擦剑。
顾启章站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直到她最后收剑,才珍重地从她手里将剑接过来,放入剑鞘里,挂在墙上。
乔屿也没说话,就倚靠在床头,静静地盯着他看。
顾启章放好剑走回床边,半蹲下来,伸手慢慢抚上她的脸,又低下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笑着轻声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乔姑娘可有想我?”
氤氲的热气拂在嘴唇上,有些痒,乔屿闭了闭眼睛:“没有,很忙。”
“骗人。”顾启章低下头,吻住她的嘴角,含糊道:“何咏都告诉我了,你在沙地上偷偷用剑写我的名字。”
乔屿的耳廓悄悄红了,她没说话,但是伸出双手圈住了顾启章的脖子,闭上眼睛重重亲了上去。
室内的烛火被一掌熄灭,温度悄然攀升。
番外二
走调的哼唱声,时不时从钱进嘴里冒出来。
路过的太监宫女见他今儿个这么开心,大胆地搭话道:“公公有喜事?”
钱进扫他们一眼,屈尊降贵回道:“我有几个老朋友从南边回来了,今儿个我散了值,跟皇上讨个赏,就能出宫去跟他们好好叙叙旧了。”
“公公的老朋友?”一个太监好奇道:“谁啊?”
钱进斜他一眼,“去去去,知道这么多干什么,专心扫你的地!要是落了灰,仔细你的皮!”
太监偷偷撇嘴,低着头继续洒扫去了,围到钱进跟前的宫女太监也悄然散开,唯恐被他抓住小辫子一顿教训。
钱进得意地望着他们战战兢兢的身影,再一万次感慨,当时要不是他豁出性命抛出那瓶子解药,哪有他的今日呢?先帝爷待他们这些奴才下人不能说不好,总归比不上当今皇上和蔼。
自那日后,皇上待他就极友善。他在皇上面前得宠得用,这朝堂的文武百官待他也比从前客气了几分,更别提将皇上捧在手心里疼爱的老太后老太妃们了。
他在站门口,在阳光沐浴之下,瞧着跟一尊乐呵呵的弥勒佛一样。顾启章等人赶来时,远远看的就是他这张笑得不能自已的脸,顾启章扬声道:“钱公公想什么事,这么美呢?”
“哎呦!”钱进一听他的声音瞬间回神,迎了上去,“咱家可把抚台大人盼回来了。皇上正在暖阁批奏折呢,专叫我在这等着您诸位呢。”
他哥俩好似地拍了拍顾启章的后背,又瞄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乔屿和冲天辫,傻笑了一下,不敢跟这两位寒暄。只逮着叶黎衣和何咏一通问候。
等到冲天辫不耐烦地抱起手臂,用力瞪他,他才消停下来,带着一行人往暖阁走。他边走,边拉着顾启章说悄悄话:“顾大人哪,你一会进去可得劝着点皇上,我们的话他不听,你们读书人的话皇上爱听。”
“劝什么?”顾启章一头雾水。
“嗐。”钱进见他双眼茫然,压低声音道:“福舟省也不是什么犄角旮大,顾大人就一点没听说?”
顾启章摇头。
钱进只好道:“现在宫里宫外都在传皇上有隐疾,不能纳后选妃的事呢。”
顾启章一震,乔屿看他表情有异,停下来脚步,问道:“怎么了?说什么呢?”
这事,顾启章还真不知道怎么说,他只得先冲乔屿摇摇头,压着更低的声音问钱进:“真的假的?”
钱进白他一眼:“当然是假的。”
“那怎么说皇上……”
顾启章话没说完,暖阁到了,李希源似乎听见了他们的脚步声,忽然开口:“既然来了,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
钱进赶忙噤声,给了顾启章一个随机应变的眼神,领着几人进去。
李希源靠坐在榻上批阅奏折,这时候站了起来,上下打量他们,在顾启章要带头行跪拜礼时,抬手阻止,招呼他们坐下,几人依次落座,顾启章递上早就写好的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