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顾启章愣住,“这两个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乔屿还没说话,段笠先接口笑道:“顾大人莫不是在扬州查案查傻了,连我们黑水门的名号都不知道吗?”
顾启章怔住,他身后的叶黎衣和何咏也惊得瞪大双眼。
盘踞江湖百余年之久,武林门派最大的毒瘤就是黑水门。
身为武林bck道之首,黑水门跟玄玉宗的恩怨,可以上数三代,每一代都是血海深仇。
“段乐集不是加入天火教,当了大护法么?”乔屿看着她,冷冷道:“你怎么还称他为门主,不逾矩吗?”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段笠笑着,眼神一厉,突然出手。
她指尖的红线仿若活过来一般,像蛇一样唰地飞向乔屿面门,嘶嘶叫着炸开。
乔屿转着手中的长剑,抬臂一扫,那十根细细的红线跟长剑相触,居然振出“锵锵”的巨响。
这红线看着柔韧细溜,居然这么刚强霸道,恐怕比一般的钢丝还要厉害。
看乔屿拧眉望来,段笠一笑,十指一曲,十根红线窣窣蜿蜒着汇成一股手指粗的整线,在乔屿严正以待的眼神下,“嚓——”掠过乔屿的剑沿,猛地扑向她身后的三个人,又迅速抖落成几股,一一前冲。
乔屿猝不及防,劈剑而下只打在线身上,那十根线头还是汹涌地奔向了顾启章三人。
段笠懒洋洋地控着线,实则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乔屿身上。乔屿在三个月前突破玄玉剑法,一招斩杀数百只蛊虫,捣毁贼窝的事,如今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她不敢掉以轻心。
玄玉剑法的威力,她小时候是见识过的。乔屿的师父柳默笙当年仅仅一招“碎玉”就轻松绞杀了黑水门下五名中级弟子。
那五名弟子悄无声息咽气的死状,仍旧历历在目。
段笠眼里划过冷光,掀起眼皮时,果然见乔屿手举长剑,横空一跃,直直地闪身,朝她刺来。
在炫目的白光冲天而起之时,段笠两只手一抓,红线欻欻欻,如巨龙摆尾一把抽回到她面前,接着灵活地颤动,化成一条一指宽的长布横在她面前,瞬间遮住耀眼的白光,而后她猛地踢起后脚,翻身一转,凝聚全身的内力到右脚,踢腿挡剑。
“砰——”剑气与内力相触,段笠斜飞出去五步远,乔屿也随之震退两步。
掌中的剑在微微颤鸣,乔屿抬起眼睛,眼神里多了几分凝重,这是她下山这么久,遇到的第一个硬扛她剑气,还游刃有余的对手。
段笠上下瞧着她的脸色,晃了晃有些麻的右脚,突然眼睛一眯,左脚一蹬,闪电般朝着乔屿扑过去。
乔屿凝神,握着剑准备应对,却见她一扬头,对着茶摊的棚顶,高声喝道:“还不动手,你准备等到什么时候?”
棚顶上有人?
乔屿一惊,跟着往棚顶望去,只见棚顶边沿慢慢探出一把冲天的短辫,圆溜溜的黑眼睛落在乔屿脸上。
“谷主?”顾启章愕然出声。
他的话音一落,只听见耳边“噗”一声闷响,他眼前的乔屿身体后仰,擦着他的耳朵,整个人横飞了出去,摔在茶摊上,“砰砰砰”将一些桌椅茶碗砸了个稀烂。
顾启章心陡地一跳,正要冲过去,却看到冲天辫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脚尖在棚顶一点,抢先他一步,落到乔屿面前,抬起脚,对着乔屿的腹部狠狠踩下。
叶黎衣身体一颤,想要扑过去,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软倒了在地。
段笠收回掌,望向瞪着自己的何咏,眯眼一笑,也是轻飘飘一掌,隔着空气将他打晕。
顾启章看着她慢慢朝自己走来,屏住呼吸,眼神又越过她,望了一眼乔屿那边。
乔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而冲天辫已经退到了一边,翘着脚坐在一张椅子上。
段笠看着他紧张的模样,一转眼珠,弹了弹指尖,忽然加快步伐凑过去,对着他的耳朵吹了一口气:“看够了吗,顾大人?”
顾启章慌忙退后一步,段笠无趣地撇了一下嘴,很快手起掌落,毫不留情地将顾启章也劈晕。
该解决的都解决了,段笠低下头,将垂落在手腕的红线,一根根缠回手指上。
等重新缠好,她才迈着猫一样的步伐,落到冲天辫旁边,眼神却盯着地上的乔屿,将人从头到脚,细细打量,然后发现地上昏迷不醒的人,除了左肩那里被红线刺穿的伤口沾了血之外,浑身上下其他地方肉眼看着都完好无损。
段笠回头看了一眼冲天辫,见他漠然地望着自己,突然弯下腰,伸出手摸了一把乔屿腹部,等粘腻的血迹隔着衣服沾到指腹上,她才直起身子,搓了搓手指,对着冲天辫嫣然一笑,道:
“谷主莫怪,我也是谨慎起见。谷主方才袖手旁观,我还以为谷主对老朋友下不了手。看来是我小人之心了,还望谷主见谅。”
“哼。”冲天辫斜她一眼,讥讽一笑,手掌在茶桌上一撑跳下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段笠看着他的背影,蓦地沉下脸。
血的味道,像攀在脊背上的蠕虫,一耸一耸,突然滑入鼻腔。
乔屿一个激灵,猛地睁开双眼。
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习惯性向后一抓,却握了个空。
云药谷里不愉快的回忆瞬间淹没了大脑,她飞快地运转玄玉宗功法,直到丹田传来微微的温热,才暗暗松了口气。
绷紧的神经缓和下来,她开始细细打量周遭的环境。昏暗的烛光下,她所在的房间一眼望不到头,视线所到之处却让她呼吸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