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沈一亭又添了句:“就算真的不开心,也不用这样哄我。”
我顺口就问:“那你要怎样?”
沈一亭递过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以后你就知道了。”
[214]
以后知不知道我不知道,反正我知道沈一亭这人是真不容易生气。
所以这种假设想达成,估摸着遥遥无期。
遥想我认识他以来,虽然不算久吧,但也有个将近半年了,暂且算是六个月,一百八十天有余,我俩能凑在一块儿的天数肯定大于一百天。
然而在这一百多天里,沈一亭没有无理取闹,没有生气,没有发火,没有过于喧哗,他完美地展现了作为一个大我三四岁的人应有的包容、照顾,以及独属于沈一亭的帅气、漂亮、魅力。
好吧,我承认我的用词有点老土且重复,但这确实是对沈一亭比较全方位的概括了。
或许别人认为的沈一亭不是这样,但我永远会这样认为。
沈一亭就是一串十分抓耳的旋律,由他身上的各种音符组成,被时间所弹奏,被空气所接受,他的呼吸、口腔、舌头、声带、肺部等器官造就他的嗓音,他的大脑、听觉、天赋创造他的乐曲。
他永远处在平和之中,带着偶尔汹涌的傲慢、自由、洒脱,起伏的呼吸像闪动的心电图。
上一秒的他在天台吹风,做不存在的跳跃运动,挂起乱七八糟的笑容;下一秒他便能戴上骚包的装饰性黑框眼镜,坐在录音室翘腿皱眉调音频,又或是站在聚光灯下,在喧闹的人群中,用自己的声音盖过一切玫瑰与欢呼。
他的生活在白天与夜晚跳跃,在树林,在海边,在橙红,在食堂……
就像此时,埋头呲溜着面条的沈一亭。
他抬头,桃花眼镶嵌在他脸上,一笑,眼里的光就开始跳跃,一起一伏。
像一首永远不会停止的歌。
[215]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总是太片面,一个善于伪装的人能在你面前展现出他所有想展现的美好,并且掩藏所有卑劣的想法和行为。
邓千和我说,时间决定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的距离,认识的时间越长,就越相熟,相熟之后往往只有两个结果,一是越来越默契,二是越来越冷漠。
我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
邓千认识的狐朋狗友要比我多得多,私生活也比我精彩得多,我时常想将自己伪装成恣意潇洒的样子。后来才发现,潇洒也没什么用啊,那些虚无的慰籍只是让人上瘾的毒药,该空着的地方依然是空着的。
那还不如将这些时间用来脚踏实地做一些事。
认真听一首歌,依着喜好学一首新的钢琴曲,或者在练习中升华自己的技巧。
只不过我又经常由于缺乏耐心而半途而废。
太难了。
邓千又说,维持良好的朋友关系需要付出很多。
但我觉得,也许维持不良好的朋友关系需要付出更多东西。
你说像我爸那样,做商人的,免不了和一群乱七八糟的老总打交道。
那那些人是他想交的朋友吗?
不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