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拥军无语,这家伙这几天神神叨叨的。他再一细思,李君无缘无故问起二十六的女人,不会是他暗恋那什麽大几岁的女人,怕屋里不同意,才这样反常吧?
二十六岁的女人,不是离婚就是丧偶,李君口味有蛮重咧。
啧啧,不得了咯。
吴拥军突然一点都不羡慕李君了!
李君在这一段马路上来来回回走了十几趟,心里还是理不清。
他喜欢她,这是肯定的。和她在一起,是从头到脚的舒服,从里到外的舒服。
可就是因为她太好,让他觉得光想一想都亵渎了她。
他应该好好护着她,让她去找一个配得上她的,像王子一样儒雅尊贵的男人,而不是自己这个脱口带髒,抽烟打牌,各种粗俗的农村土鼈。
她找到了那个人,就会离开这里吧,那他还能再见到她吗?要是万一再出什麽意外,她过得不好,他又不在她身边,那怎麽办?
他在马路上来来回回,菜地里的洪秀琪犹犹豫豫。见他低着头再一次经过,她忍不住了,理了理头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子,菜篮子也顾不上拎,一路小跑跟上去。
“李君,李君,我……”
李君回头,皱着眉头说:“我有事,先走了。”
洪秀琪鼓起勇气,大声表白:“李君,我喜欢你,我们谈恋爱好不好?”
又来了,李君烦得要爆,这次头都懒得回了,径直走回站里,进了里间补觉。
自己一片芳心,勇敢表白,结果他看都没看一眼。她妈看中李君的条件,洪秀琪却更看中他长得好,为人规矩。她一而再地被他挫了面子,气得一路踢着地上的石子,气沖沖地回到菜地里。她心气不顺,可怜的菜篮子就成了出气筒,被一脚踢翻。
菜不摘了,洪秀琪对着辣椒苗又狠踢了两脚,然后拎起空篮子,一路抹着眼泪回家去了。
吃晚饭时,李君还是魂不守舍,吃饭还不忘看表,中间还摸了几次手机。
红婶子好像心里也不舒坦,做菜辣椒和盐放得狠,罗常富不停起身喝水。
“红嫂,下餐莫这麽鹹辣咯,你今日子水平没发挥出来,还当(比)不得你屋里妹子。”
红婶子戳着碗里的锅巴,语气有些重地说:“丫头片子,能好得哪里去咯,招人家嫌咧。”
这话意有所指,李君擡头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什麽都没说。
小时候,李亚故意把李小玲推到水田里,月秋婶子挖了一畚箕烂泥巴,泼到他家门上。林叔说“为人父母的,为了子女,有时可能会失去分寸,那样的行为是可以理解的”。
罗常富并不知道这中间关节,只笑呵呵说:“莫这麽谦虚哒,你妹子肯定能找个好人家。要我帮忙做介绍不?”
红婶子出了一口怨气,理智回来了些,软了口气说:“那就谢谢你咯,只是我屋里这个,真不是我这个做娘的嫌弃,懒是真的懒,也是我们做爷娘的没教好。田里土里的事,她都没做过,只怕人家会嫌弃咧。”
这是不愿意嫁农民下地干活的意思,罗常富懂了,笑容淡了些,还是说了几句客气话:“那是命好,你帮她找个好郎谷子,以前没做过,以后也不用去做。”
红婶子笑了一下,说:“借你吉言咯。”
李君坐立不安,罗常富都看出来了,问他:“是不是屋里有麽子事?要是有事,你先回去,我帮你守一夜。”
她不许他去的。李君叹了口气,说:“没事,只是有个电话要等。”
罗常富不担心了,指着他腰间说:“这里怕是没得你那手机信号,你告诉对方小卖部的座机号码了吗?”
怎麽忘了这个!李君蹭地站起来,骑着摩托就跑。
“我等下回来值班。”
罗常富忍不住笑起来,这孩子,还说没事,只怕是十分要紧的事了,就是人太老实了。
李君骑得飞快,夜里的乡村,凉风驱散了燥热,到了沿河路段,风大得很,骑着摩托车飞飚,灌一肚子凉气,所以下车时,他没忍住,干咳了两声。
屋里传来木门嘎啦声,然后是她的声音:“谁?”
李君赶紧高声应道:“是我,黄叽咕。”
他喜欢用外号当接头暗号,她却喜欢叫他本名,拉开大门,站在那问他:“李君,你不是要上班吗?”
她的声音比夜风更温柔,更清爽。李君回味了一下,才说:“店子里有点事,回来一趟,顺便过来跟你说一声,我上班那没信号,你要是打我手机打不通,就打座机号码。”
“好。”
他有些舍不得,可她站在门口,没有邀请他进去坐一坐的意思。他只好把电话号码报了出来,她点头说:“我记住了,你快回去吧,夜里风大,别骑太快。”
他重新跨上车,她又叫住了他:“你等等。”
她转身进了房里,然后拿着一个纸包和一个小塑料袋出来,速度比平常快了不少。她把纸包放进小塑料袋里,然后走下台阶,来到他身边,拎着袋子递给他:“我今天试着做了一下煎饼,一直闷着小火煎的,没糊。你带着,夜里饿了拿它填填肚子,要是不好吃就扔了。”
本来想着他家里开店,什麽吃的都有,就在刚刚,她看着黑夜里这个匆匆赶来的孤影,忍不住就想起了这个饼。
他愿意为她做很多,而她能回报的,太少了!
李君被叫住,先是紧张,再是高兴,她给他的,就是坨牛屎都必须好吃啊!
林萱挽了一下头发,把它们推到耳后,然后提醒他:“去吧,我看看书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