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鸣嘿嘿一笑,道:“不敢求赏赐,郡主的命令,就是我们郎君的命令,都是我和陈默分内的事。”
在这一刻,季檀珠才真切有了怅然若失的感觉。
她看了一眼毫不知情的吴鸣,没有多说,抬脚进了柴房。
只见陈默在里头,已把歹人五花大绑。
缩在角落里的灵良见到季檀珠,双眼登时迸发出光亮,她扑了过来,跪在地上,抱着她的腿喊道:“郡主救命,有人要害我。”
季檀珠动弹不等,她看到灵良脖子上狰狞的淤青,听到她上气不接下气的哭号,便知她这回险些丧命,这会儿什么都不顾了,只想活下去。
她自然是怜悯灵良无辜受难,因一句话而祸殃己身。
说到底,灵良也只是被无辜牵扯其中的可怜人罢了。
这事源头不在她,不能教她白白遭难。
是以,季檀珠虽知道她先前是崔奉初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可也没有再责怪她,而是递给她一只帕子:“你向来爱洁,擦擦脸吧。”
灵良松开紧攥着季檀珠衣裙的手,接过手帕,表情一时间呆滞放空。
她仰面看着季檀珠美到不可方物的脸,夜色灯火下,她的轮廓忽明忽暗,可始终掩藏不住她姝丽动人的颜色。
一声尖利悲戚的呜咽从灵良喉间涌出,她低头,将整张脸埋进洁净素雅的丝帕上。
灵良的肩膀不住颤抖,像是两条具象的撇和捺,向下组成无奈的八字。
脆弱的肩膀一时承担不起生死徘徊的重担,几乎要被残余的恐惧压垮。
季檀珠没有留给灵良太多时间来消化难堪和悲伤。
她扶起灵良,一下子就让灵良找到了支撑点。
这副身躯常年卧病在床,看上去弱不禁风,可季檀珠的灵魂支撑在其间,竟然也让她从里到外透露出几分英气。
“好了。”季檀珠说,“府上你是没法儿再呆了,你若愿意留在洛京,便回家去,若无家可归,我便让人送你去安平季氏。”
灵良被崔奉初选中,本就是有她父母皆亡,无人可依的因素在,她攥着手中帕子,很快就作出了选择:“承蒙郡主不弃,灵良愿终身侍奉季氏,一辈子做牛做马,以报郡主救命之恩。”
季檀珠喊来吴鸣:“你亲自去送,旁人我不放心。”
吴鸣没有多想,倒是季檀珠喊住了他,又说:“你此次回去安平,先回崔老那里,暂时不必回来了。”
这下吴鸣急了:“为何?”
来洛京后,郎君冷落他就算了,好不容易有差事吩咐给他,怎么到最后连郡主都不想看见他了。
吴鸣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说:“郎君和郡主还在这里,光我一个人回安平,我不干。”
“况且,郎君还没说什么呢,我说什么也不走。”吴鸣说着,直接靠在墙边,半步都不再挪动。
向来寡言的陈默这时突然开口:“你照做就是,郡主和郎君不会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