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毓摆摆手,起身往藏书阁外走:“不用谢我,你自己的选择,能一辈子不后悔就好。”
他一出门,就淋了满身如水的月华。
他抬头看着月亮,背影寂寥。
无人相伴的元宵,他一人熬了四十年。
反正月相盈亏转换,独留他空守人间。
这边祖孙局已见分晓,那边的季檀珠和鲤奴还各自坚守着一口气。
鲤奴高烧不退,季檀珠坐在他床边,看着众人为他忙来忙去,她就是不动弹,甚至还想一走了之。
要不是鲤奴拽着她的衣袖不让走,她这会儿已经去和周公约会了。
她知道鲤奴还没睡,就和他无声对峙。
直到药已经煎好端进来,婢女低声询问:“要把小公子叫醒吗?”
季檀珠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侧身拍了拍鲤奴的脸颊。
“还装呢,爬起来喝药。”
鲤奴半天不睁眼,季檀珠继续说:“装睡是吧?那我走了。”
这下,鲤奴也顾不得尴尬,睁开眼说:“不行。”
季檀珠接过药碗,让婢女退下,她则随意用翻搅两下,就用勺子舀起药汁往他嘴边送。
刚抵到鲤奴唇边,他就偏过脸。
“烫。”
季檀珠啧了一声,胡乱吹了两下,又递过去,这回可没方才的耐心,几乎是塞进他嘴里的。
屋里的人都在外面守着
“你真是长本事了,陛下带你去上清宫祭祀,你竟敢趁机逃跑。”
鲤奴一声不吭,忙着喝药。
“你为什么乱跑,宫外头有什么让你惦记的?”
鲤奴仍旧喝药,不作答。
若不是鲤奴自己愿意,恐怕季檀珠找人掰开他的嘴,也听不到真正的答案。
季檀珠劈里啪啦问了一通,最后说:“等你病好了,我就让人送你回宫。”
药喝干了,鲤奴无法继续逃避,他抬头,眨巴了几下干涩的眼,说:“好。”
不知为何,他表情分明没有分毫变化,可季檀珠就是觉得他带着点委屈。
季檀珠给鲤奴掖了掖被子,叹了口气:“你真是我的活祖宗。”
鲤奴的头发在来时就有人为他擦净,这会儿已经被屋内的炉火烘干。
“但话说回来了,就算是祖宗,也不能不让我睡觉。”季檀珠拍了拍鲤奴的手,“你放开,我明天还会来找你的。”
鲤奴手松了又紧,最终在季檀珠的眼神施压下松开。
季檀珠总算解放,她的院落就在隔壁,没走几步就回到自己房中。
今夜发生的事太多,她根本来不及复盘,简单洗漱过后就昏睡过去。
翌日清晨,还没等季檀珠去看鲤奴的状况,倒先等来了长公主的传唤。
季檀珠肿着眼睛去给长公主请安。
一进门,就看见长公主正伏在案上写着些什么。
季檀珠行礼问安,长公主也不抬头,招手喊她挨着自己坐下。
依言而行的季檀珠坐在她身侧的软凳上,问:“母亲这么急着唤我过来,可是有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