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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页(第1页)

无情自是没有异议,点了点头,将书合上放到一边,却听见柳沉疏再一次开了口:

“我上次已说过,你要学会不要动脑子。”柳沉疏习惯性地把玩着他常系在腰间的那支笔,手指灵活得让人有些目不暇接。见无情这时候恰好转头看过来,他忽然挑了挑眉,摸着下巴轻笑了一声,“如此——为了避免你太过费神,我们换个新规则可好?”

无情略带疑问地“哦?”了一声,抬眼看他。

柳沉疏手上动作微顿,手里的笔一下子就被按定在了棋盘上,发出了“啪”的一声轻响:“不如就赌一赌——这一局棋,先输的人是谁。”

从来对弈都是求胜,这求败的倒还是第一遭——无情起初的怔愣过后,眼底倒是一下子也显出了几分兴味来,看着对面似笑非笑的柳沉疏,略一沉吟,忽然问道:

“赌注是什么?”

既然称之为赌,那自然就是有赌注的——无情很快就抓住了柳沉疏话里的隐含意义。

柳沉疏“唔”了一声,似乎也是刚起的兴致,一时还没有想好赌注,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略有些不耐地转了转指间的笔,终于是懒得再想下去:

“一时半会儿倒也真想不到什么赌注,难得能和大爷赌一局,若是随口就许了个赌注,岂不是太浪费了?不如这样——就赌一件事吧?输了这局棋的人可以要赢棋的人做一件事,如何?”

柳沉疏说着,微微顿了顿,见无情并未立时应答,略一思索,却很快就朗声笑了起来:“放心,绝不会叫你去做什么伤天害理、有违道义的事,只不过——若是哪天我想请大爷去替我约几位姑娘,大爷只怕是也就只能屈尊走上这一趟了……”

柳沉疏每每念出“大爷”这两个字的时候,咬字总是拖得极长,尾音不自觉地微微上挑,生生就将这个原本是尊称的称呼念出了几分风流迤逦的味道来,说着说着却是老毛病又犯了、越说越不着调了起来——无情如今早已是习惯了他这性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他本就是极要强的性子,这时候倒是真被他激出了几分好胜心来,当即也爽快地点了点头:

“那也未必——只怕过阵子就要辛苦柳兄奔波一趟、为六扇门破一桩案子了。”

柳沉疏撑着下巴“啧”了一声,也不和他争辩,信手落下了第一子,笑意里满是兴味:“好极——谁胜谁负,稍后便见分晓。”

……

这一盘棋,下的时间出乎意料地久——两人都是一心求负,落子时无不破绽百出,可偏偏对方也是为求败局,越是明显的破绽便越是想要避开,到了后来便都是想方设法地要将自己的破绽掩饰成优势、以此来引诱对方上钩——这么一来,竟是半点都不比寻常棋局轻松。

柳沉疏起初刚发现这一点时还尚有些懊恼——她本是想让无情放松一些、学会减少思考,可毕竟赌局已定、再没有反悔的道理,便也只能叹息着将这局棋继续下去。可下着下着却是终于彻底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完全沉浸在了这一场对弈之中——正如诸葛先生所说,棋逢对手,绝对是人生一大快事。

这一子……倒是有些不好决定——无情摩挲着手里的棋子,看着棋盘微微皱了皱眉,良久,终于伸了手正要落子,一旁灯盏里的火苗忽然微微跳动了两下,下一刻,整间屋子在一瞬间都尽数陷入了黑暗之中,即便是近在对面的人影,也已半点都看不清楚。

无情微微愣了一下,被黑暗隐没的脸上很快划过一抹恍然:“想必是灯油燃尽了。”

——灯盏里的油已所剩不多,他本想睡前再去添一些,谁想柳沉疏忽然来了,两人一下起棋来,他倒是一时间就将这事忘记了。

出乎意料地,柳沉疏竟是没有应答——屋里一片安静,无情甚至能清晰地听见自对面传来的呼吸声。

——柳沉疏的呼吸有些粗重,甚至好像还带着几分慌乱,在这一片静默中显得越发清晰与明显。

“柳兄?”无情微微皱眉,喊了他一声。

“我……知道了,我这就、添油。”柳沉疏这一回终于是开了口——可声音却不知为什么竟是异常干涩,连说话也有些不太连贯,吐字里甚至带着几分艰难和微喘,却又似乎比之平时略略尖细轻柔了几分。

无情没有说话,眉头却是立时皱得更紧——对面终于开始响起了悉悉索索的摸索声,应当是柳沉疏已开始添油了。

无情的神色稍稍放松了几分,正想从怀里去取火折子,可手还未探入怀中,下一刻就听到了“哐当”一声瓷盏打翻的脆响——无情脸色一凝,立时就向着声音的方向伸了手,一边忍不住低声喊他:

“柳沉——”

话音未完,已是戛然而止——伸出去的手,莫名地触上了一片柔软。无情微微一愣,尚未来得及有下一个动作,腕间立时就是一凉——他的手腕,已被柳沉疏紧紧地扣住!

柳沉疏的掌心还是一如既往的细腻,此刻却竟是一片冰凉,手心濡湿,竟是满手汗意!

柳沉疏手上的力道极大,无情很快就已觉得手腕开始隐隐作疼,但他不能习武,却是半点也挣脱不得,只能再一次皱着眉沉声道:

“柳沉疏,是我——放手。”

无情忽然就想起了上一次他灭了灯后,柳沉疏那和现在有些相似的异常反应,心头飞快地闪过了些什么——手腕这时却已是一点一点被松了开来。

“你坐,”无情收回手,声音里带着几分令他自己也有些意外的安抚之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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