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国手握长枪左突右刺,每击此中,中者非死即伤。其余轻骑亦或持长枪左右横扫,或挥长刀左劈右砍,凡骑行所过,唯留一地闯军士卒或死或伤,死者挺尸于野,伤者伏地痛呼哀嚎。
四下闯军看着这皆是浑身浴血,犹如杀神般的李定国等人,一个个心颤脚软,见其冲杀而来,竟只知四散躲避。
是以闯军虽众,然李定国引军所至,竟无有敢挡其锋者。
加之其身在闯军阵中,四下皆是闯军士卒,以至弓手亦不敢引弓攒射,不然一阵箭雨下去,身着厚甲的李定国未必有事,反倒自己人马会在无防之下死伤一片,那样岂不更加无人敢阻!
然乱箭不,暗箭却是一点都不少。李定国身披的铠甲之上,早已经插有不少由硬弓而的箭矢。只是有的已经被其折断箭杆,唯留箭簇镶于其上。
山上孙可望见到二弟已然要冲至最后一道重围,心中不由为之振奋,加之此时由于李定国的缘故,闯军已经暂缓攻山,便立时对着艾能奇言道:
“四弟,引弟兄向山下冲杀接应二弟!三弟!你引弓手于山腰策应!定要将二弟安全带上山来!”
二人哪敢迟疑,立时领命引军而去。
待见到山上兵马调动,山下最后一围的闯军士卒,顿感要有腹背受敌之虞,一时间,竟还尚未接敌便已阵脚松动。
如此一来,李定国引着已不足三十余骑的人马,只是一个照面,便击穿了闯军最后一层防线。
恰逢此时山上艾能奇已引兵马策应而来,围山闯军顿时纷纷弃阵而去,如此一来,竟还真叫李定国有惊无险的冲上了山去。
贺珍看到这一幕,面部竟因极度的愤怒而微微抖动。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自己这么多人马,竟叫这百十余骑杀了个对穿!
这一幕,也不禁让贺珍有些恍惚,好似看到了当年自己还是官军参将,随军征剿流贼之时,曹文诏将军挥军杀入流贼阵中,继而往复冲杀流贼,如入无人之境的情景。
然时过境迁,如今曹将军已然作古,自己却摇身一变成了闯贼!更可笑的是,如今竟还被昔日流贼,引着百十骑兵便将自己两万余众杀了对穿!!
这究竟是对手太强,还是自己兵马太弱?
但不管怎样!今天!他们都得死!!
念及于此,贺珍旋即对着亲兵怒喝道:
“传令下去!怯战者死!先登此山顶者,赏白银千两,兵者授将!将者官升三级!!”
“是!!”
几名亲兵领命,立时策马朝着前方人马疾驰而去,边行边高呼贺珍之令。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此令一下,立时使得众闯军士气大振。
此时西山上,李定国在艾能奇与刘文秀的左右搀扶下,终于与孙可望汇合。
之所以被搀扶,倒不是李定国伤势多重,而是这般长时间策马冲杀,其气力本就将要耗尽,加之弃马上山,已经能与大哥等人相见。
是以心中那股执念也渐渐淡去,身体便也随之撑将不住,唯有依靠刘文秀艾能奇二人搀扶,方才行上山来与孙可望相聚。
弗一相聚,孙可望便一把揽住浑身是血的李定国痛哭道:
“二弟糊涂啊!糊涂啊!何苦来此与我等赴死!糊涂啊!”
刘文秀艾能奇二人闻见此景,亦是忍不住垂泪痛哭起来。李定国却是强撑着咧嘴笑道:
“我想啊~咱们这些兄弟,虽不能同生,但若能同死,亦是一桩幸事!现在大哥三弟四弟皆在这~独独少我,我心不甘啊!”
孙可望听后,心中感动不已,继而再次一把将李定国搂入怀中,刘文秀艾能奇二人见此,亦纷纷展开双臂,与孙可望一起,将李定国团团环抱在了三人中心。
也就在此时,山下闯军已经重新整队完毕,再次朝着西山起了进攻。
四人随即就势分离开来,孙可望对着李定国笑言道:
“二弟且先在此将歇,我与三弟四弟去去便回!”
李定国也心知自己现在气力全无,已然不能再战,便也只有目视三人引军朝正在爬山仰攻的闯军人马冲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