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箜篌攥緊紙條,心裡一暖,「這條霄瓊街上,只有你最重情重義了。」
「小爺現在抱了官爺的大腿,整日吃香的喝辣的,這張保命的紙條,就當報答你當年的饅頭之恩。」疤二爽朗一笑,又順著屋檐跑了。
疤二自以為做了件好事,正為自己滿心的俠肝義膽而歡喜呢,突然後頸一涼,在即將落到他脖子上時,緊急停下,隨之換為了一陣掌風。
後脖子被人猛地一拍,他吃痛地捂著脖頸回頭——卻見是江聞夕。
「恩公。」疤二老老實實地下跪,「恩公怎麼也來了?」
「你別給我惹禍了。」江聞夕一看是他,暫且放下了心裡的警惕,「還有,別喊我恩公。」
疤二到底還是個年紀不大的少年郎,一腔赤誠沒處擱,哪怕江聞夕說了幾遍不讓他這樣喊,他還是忍不住。
真的忍不住。
自從那日被司錄司上完刑丟出來後,他就被這位面善的江世子撿了回去。
江世子是個大善人,給他治了滿身的外傷,還給他好吃的好穿的,收留他有了個住處,甚至給他指明了報仇的人——都怪那權勢壓人的恆親王害死了他的義兄,告御狀還要上刑也是恆親王的主意。
江聞夕冷笑一聲,叮囑道:「你要記得你的仇家,記得害死那梁域少年的人是誰,其餘無關緊要的事情不要去做,多做多錯,我不想給你收拾爛攤子。」
「我永遠跟著江大人,義兄死後,我唯以江大人馬是瞻。」
疤二用盡畢生所學,硬生生學著酒樓里的官人說了句上得來台面的好話,他連「馬是瞻」的「瞻」字也不知道如何書寫,卻專門為了江聞夕去學了這麼一句,沒想到這麼快就能用上,當即開心地笑了起來。
「書都沒讀過,好話倒是一籮筐。」江聞夕嗔怪了一句,隨即一扶欄杆,就要跳下這屋檐。
「大人且慢。」疤二叫住他,真誠地討好道,「疤二先跳下去,在底下接應您,免得您摔了。」
「臭小子別拍馬屁了,膩得慌。」江聞夕才不想理會他,「本官好歹也是常年在外打仗的體格,這一身體格也不是花拳繡腿。」
「大人,平生除了和恆親王報仇以外……」疤二摸了摸後腦勺,自己雖然也為接下來的這番話感到難為情,但還是義無反顧地說了,「我只為護你而活。」
「收起你的真心,我可不稀罕。」江聞夕嘴上說著不稀罕,實則頗為受用地彎了嘴角。
一瞬間,他突然懂了那些達官顯貴養狗的樂,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滿心滿眼地都是他,豈不也是一種樂?
「剛剛你做什麼去了。」江聞夕跳下屋檐,拍了拍手上的浮灰,問他道,「這種時候了,還偷偷摸摸地夜會小姑娘?」
疤二毫無隱瞞地回他:「我今日掀開瓦,偷聽到了屋裡人的話,所以特意去告訴了箜篌一聲,讓她也有個自保的法子。」
江聞夕眯起眼睛:「你把活命的法子告訴她了,其他人怎麼辦。」
疤二豪言:「管其他人怎麼辦,她們是死是活關我何事?」
「本官還以為你是俠肝義膽的好兒郎,沒想到還對人不對事啊。」江聞夕不動聲色地瞧了他一眼,又笑道,「有仇報仇,有恩報恩,快意瀟灑,倒也自在。比做個對誰也好的爛好人強多了。」
疤二很聽話地和他表忠心:「我會常常記得大人對我的好。」
「不用記得我的好。」江聞夕說道,「只希望你將來能發揮自己的一丁半點作用,給恆親王使點兒絆子。」
這一次,疤二認認真真地點了頭。
夜很深了,他仰頭看了一眼天幕,突然想起了那天在亂葬崗找到被溺死的義兄,義兄從梁域來,一直都待自己很好,知道自己不熟悉水性,還很有耐心地親自教會了自己。
若不是那日自己非要起鬨讓義兄拿賺來的錢去賭坊,義兄也不會賠了那麼多,正是因為那些還不完債……才讓義兄迫不得已走向了絕路。
他臨行前,只告訴了自己要去找恆親王的人弄些銀兩。
但自己再找到他時,已經是城外的亂葬崗了。
那麼冷的夜晚,義兄渾身都濕漉漉的……短短几個時辰,天人永隔。
想到這裡,疤二突然一抹眼淚,心裡難受得緊,突然很想來自梁域的義兄。
他現在雖然一身的傷疤,但好歹不像以前那麼窮了,也能買點兒紙錢和香火去燒給義兄。
趁著夜裡江大人不需要自己跑腿,他去紙紮鋪子買了很多東西,一路來到埋葬義兄的地方,他也不懂那些祭奠死人的規矩,乾脆一口氣把五炷香都點了。
「義兄,我會幫你報仇的,你信我。」疤二放狠話道,「雖然告御狀都傷不到恆親王的皮毛,但日後有得是機會。」
他話音剛落,墳頭突然吹了一陣陰風,剛點的香猛地斷了,疤二連忙低頭一看。
——三長兩短,無火,且冒黑煙,大凶。
作者有話說:
香:就提示到這裡了,剩下的自己盤算吧(心累)
第36章守屍
◎本王想哄她高興些◎
恆親王府,溫宛意心不在焉地獨自用膳,因為掛念著家中之事,這碗百合蓮子羹都好似味同嚼蠟,她只吃了幾口便將勺子放下了。
「姑娘是等王爺嗎。」元音見她食欲不振,開口問道,「可是王爺之前叫人傳了話,說今日不回來了,姑娘難道忘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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