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一口悶氣憋在心裡,福恩寺果真還沒個理由趕走他,溫宛意一時間也氣得不輕,也只能暫且先派人尋了大夫治貓。
等到僧侶離開,這裡只剩下了李建雄一人,那人竟敢走到她面前,留了這樣一句——我既敢在後山養貓,自然也是有所依仗的,那東宮太子的愛寵獅子貓,便是從這裡接走的。
溫宛意:「……太子。」
這人竟拿太子來壓她了,難怪這福恩寺的一眾僧人不敢把這賣貓人趕走,畢竟對方身後是太子,太子看樣子也常來這裡,確實不該惹。
「多謝姑娘豪擲千金來買貓,那些錢,鄙人就笑納了。」李建雄撣了撣拐杖上的浮土,法令紋笑出了兩道深深的褶,「幾日後,姑娘下山,記得把病貓也全接走。病貓都沒了,鄙人也好再養幾窩乾淨的貓崽子,來年入春了,歡迎姑娘再來買啊。」
他有恃無恐地走後,元音都要急哭了:「姑娘,他欺人太甚,有太子做靠山,什麼都無所畏懼的。」
溫宛意只能道:「走吧,剛巧太子也在這裡,我去拜見一二。」
之前見過一面,太子看起來很好接近,為人也是和善寬厚的,應該不至於太難說話,溫宛意摸了摸腕間的金粟伽楠珠,好像能從表哥這裡得到一些寬慰和勇氣。
再不濟……還有表哥呢,大不了自己去和表哥想想辦法。
很快,她帶著元音元萱他倆找到了太子門前,太子這幾日出來,並未通知到福恩寺的其他人,住持、方丈以及那賣貓的人也不知道。所以,當她把事情告知太子時,太子也氣笑了。
「孤竟不知道有人借著孤的名義做這樣的事兒。」太子手裡捧著一卷經,看了一半,放在了手邊,他笑了起來,「東宮有隻白色獅子貓,是手底下人送過來的,孤一直貼身養著,倒也不知道它竟是從福恩寺後山來的貓兒,之前是孤不知道,讓他行騙多年,但孤今日知道了,他便不能如此了。」
溫宛意誠心問道:「太子殿下可否出面將其驅逐下山。」
太子緩緩搖了搖頭:「不瞞你說,幾日前孤出宮時,說著是去了京畿的尚寧寺,實則瞞著陛下來了僻靜偏遠的福恩寺,這事兒若叫陛下知道了,也是有些棘手的,孤不能暴露行蹤,實在也幫不上你。」
「白龍魚服,見困豫且」的道理,溫宛意也是知道的,她反倒是沒想到太子殿下如此坦誠——連這種會惹陛下龍顏大怒的秘密也告訴了她。
一時間,她好似不是面對四海屬望的太子殿下,而像是被一個循循善誘的兄長勸了幾句。
「到底是因孤而起的禍患,有勞溫姑娘幫忙處理了。」太子負手而立,讓底下的人送來了一樣貴物,「這次出來沒帶多少銀兩,只此一樣貴重些的東西,承蒙不棄,煩請拿此物換做銀兩,買下那些可憐的貓兒。」
元音看著太子手底下的人,突然認了出來——這不是那天給小沙彌掏錢的小廝嗎?他家太子居然也沒吃飽飯,還得讓手下人裝作小廝去通融一二。
堂堂太子,何至如此……
元音給自家姑娘遞了個眼神,溫宛意立刻知曉了她目光里的意思。
溫宛意沒敢收下:「是殿下客氣了,此事是我執意要去解決的,怎麼還能勞您出錢買貓呢。」
或許是為了隱匿行跡,也或許是為了讓她能安心收下,太子賜的那件貴物,竟然也是沒有龍紋雕飾的。
之前聽表哥說太子行事樸素,在陛下「以儉矯之」的意思下,也是太子以身作則地去貫徹這一做法……這樣看來,並不是太子殿下在文武百官面前演戲,他很可能這麼多年都是這樣踐行的,哪怕無人知曉,哪怕無人信他。
「勞盛。」太子見她不肯收,轉而又叫身邊人湊了所有銀兩來,「那便換成銀兩吧,溫姑娘也能更方便些。」
溫宛意突然一陣心酸,說什麼也沒辦法收了:「是我叨擾殿下,就此告辭了。」
說完,她終於忍不住離開,臨別時,一回頭,卻見那太子又捧起了經文。可能是廂房裡有些暗,太子看得不是很清,眼眸還得微微眯著才能瞧見。
七日很快便過去了。
離開福恩寺那日,恆親王府也派了很多人來接。
溫宛意甚至沒來得及和表哥說清這件事的細枝末節,表哥便執意要把她再次接回府里。
給出的理由是——綺苑僻靜闊曠,是養貓的好地方。左沁病癒,也能幫著照顧。之前接回的白兔和小鹿也在王府,你怎捨得離開?
溫宛意自然是十分願意回去的,突然某個瞬間,她好似在外面受了委屈還闖了禍的小輩,不敢回去告訴阿爹阿娘,表哥卻會一直站在她這邊。
離開那日,左沁也來了。
幾人結伴去了後山,左沁親自去瞧了這些病貓。
「貓瘟。染病很快,這些貓關在一處,怕是都染了病。或輕或重,不日便死。」大病初癒的左沁穿了一襲白衣站在風口邊,整個人好像要羽化登仙似的。她仔細看過所有的貓,又惜字如金道,「但能治。」
溫宛意:「左姑娘有幾成把握?」
「一成。」左沁道,「需要的藥材有些名貴,買不起。」
眾人:「……」
溫宛意:「左姑娘,我們有錢,很多。」
左沁瞬間改口:「那就是九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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