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跑著過去上了車,宋知宇看了她一眼,「哪門課要複習到這麼晚啊?」
傅思齊拉過了安全帶繫上,「comp1exVariab1es(複變函數)。據說這個教授fina1(期末考試)會很難,我就想把Quiz(小測驗)考高一點,這樣以後比較有底。」
宋知宇沿著霍斯金大道往女王公園的方向開。晚上的里車很少,他們一路綠燈,暢通無阻。
宋知宇:「你真厲害!我現在可學不來這麼難的數學。就我之前和你一起上的那個線性代數,我學的頭都要爆炸了。」
傅思齊:「嗨,人嗎,『各悟一道』。你看那些經濟學的課,你學得就很好啊。」
宋知宇:「你天天就知道恭維我。好在我還是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的。大二的那幾門經濟課,還不都是靠你帶我飛。」
傅思齊的主修專業全稱叫「經濟和數學」。這是她轉學前對著學術日程表,在她擅長的科目里,精挑細選出來的最接近金融的專業。大二的時候,她和宋知宇有三門全年的課都在一起。
她不好意思地說:「沒有啦。還是你自己聰明。」
傅思齊住在學校附近的那片高級公寓裡。凌晨車少,很快宋知宇就開到了地方。
她住的公寓在一條小路上。宋知宇把車子停在了樓下。夜深了,街上很空。人行道上,只有寥寥幾個學生從他們學校的方向走過來。
傅思齊沒有著急下車。她還記著,宋知宇說過,他有話對她說。
車子裡的暖氣開得很足,他們穿著羽絨外套,都感覺有一些熱。宋知宇把車窗搖下來一個小縫,冷風透進來,讓人瞬間就清醒了不少。
他看著傅思齊,緩緩開口說:「遠山剛剛喝多了,說了些胡話,你不要怪他。他這人就這樣,嘴上沒個把門兒的,但是他不是壞人。」
傅思齊看著空調出風口上夾著的車載香薰,那還是她寒假從國內買回來的。檸檬、薄荷,雪松,麝香,深吸一下,味道清淡雅,醒腦提神。
傅思齊低聲說:「嗯,沒事兒。」
宋知宇繼續說:「他有一句話倒是說對了。不過,這話不該他來說。」
傅思齊抬起了頭。他們的視線在空中交匯。那一刻,她剛剛平靜下來的心,又開始跳個不停。
從十七歲開始,她就把宋知宇的這張臉在心裡反覆地描摹了許多遍。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她閉上雙眼都描繪出它們的細節。無論是在高三下晚自習的時候,還是在B大的校園裡看見情侶約會的時候,她的腦海里都會浮現出眼前的這張臉。就算他不在她身邊,就算他在地球的另一邊,只要想起他微笑的樣子,她就不害怕一人獨行。
從前,她以為喜歡就等於開心,等於無所畏懼。所以,從北京到多倫多,她一意孤行地向他走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步。現在,宋知宇終於看到她了。他們之間,只隔著不到一臂的距離。然而,她此刻的心裡居然全是害怕。
如果,他要說的和她想的不一樣,那她又該怎麼辦?
她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又一次低下了頭。
宋知宇靠了過來,伸手一把攬住了她的肩膀。
他喝了酒,呼吸之間,曖昧的酒氣撲面而來。
她下意識地往後躲了一下,但他的手箍得緊,她無處可逃。
宋知宇貼著她的耳朵說:「傅思齊,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吧。」
-
此時此刻,宋知宇又坐在了她的身邊。
他離她很近,她甚至能聞見他身上若有若無的香水味——那是一股清的的檸檬味,或許還有一點橙花,但是又混著一點微妙的苦澀,像是雨後濕漉漉的森林,又好像是海邊潮濕的樹木。
傅思齊往旁邊挪了挪,和他隔開了一些空兒。她抱著腿,蜷坐在沙發的一角。
她覺得頭重,於是把腦袋靠在了沙發上。她看著宋知宇,慢慢地收起了臉上的笑,清了清嗓子,緩緩開口說:「宋知宇,我問你,你說你想和我談戀愛。可是,你到底喜歡我什麼呢?」
聽到她的問題,宋知宇怔住了。
他看著她,嘴唇翕動,欲言又止。
宋知宇:「我……」
傅思齊雖然在看著他,但她眼睛的焦點似乎又沒有落在在他身上,「你看,你說不出來吧。其實很久以前我就想問這個問題了。從過去到現在,你的喜歡總是來得很突然。就像故事裡寫的那樣,年輕的王子,忽然從女孩兒的門前經過,然後沒有緣由的請她跳了一支舞。仿佛只要王子伸出了手,女孩兒就不該問為什麼,只要跟著他走就好了。從前的我的確是這樣——你來了,我滿心歡喜,穿上我最好的衣裳,歡歡喜喜的和你走了。」
說到這兒,傅思齊輕輕地笑了出來,「而且,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當年根本也不敢問。因為我害怕,怕你說不出來喜歡我什麼——就像你現在這樣。或者說,我真正害怕的是,你根本就不喜歡我。可能你只是缺一個女朋友,而我又恰好站在那兒了。」
她頓了一下,「可是,我現在不怕了。我是真的想知道,你說你喜歡我的時候,你到底喜歡我些什麼呢?」
她的語氣平靜又輕鬆,那感覺,仿佛是在和他友好的討論一道習題的答案。
宋知宇明明沒有說話,卻莫名覺得嗓子干。他咽了一口吐沫,「思齊,不是你說的這樣的。從過去到現在,我喜歡你,就是因為我喜歡你。不是因為你恰好在我身邊,也不是因為我缺一個女朋友——你知道的,只要我想,我是不會缺女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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