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司调|教出的舞妓确实不错,七弟若有看中的,不妨留几个在府里?”太子笑着对瑞安王道。
瑞安王急忙摆手:“弟弟府中养了太多花草,如今可没银子养闲人。”
瑞安王痴迷花草人尽皆知,虽这奇珍花草搜罗需要银子,侍弄更需要银子,但不至于让瑞安王府缺了银子,他只不过用这样的借口拒绝,倒惹得太子“哈哈”一笑,很是受用。
瑞安王不受用这些舞妓,太子便将目光落在了一身黑衣的祁慎身上:“不如忠顺侯带几个舞妓回去,虽然侯爷的腿残废了,舞妓带回去‘那里’多半也用不了,但花儿一样的女子放在府里,即便不行,常看看也是好的。”
太子声音不大,郑承彦却听清了,他心中不免有些幽怨——他虽不说日行一善,但也没做过大孽,怎么就要听这些“用不了”、“行
不行”的话……
祁慎的腿已经废了很多年,腿既然废了,“那里”应该也好不了,但公然讨论人家“那里”好不好干什么,人家“那里”关你什么事。
相对于郑承彦的面红耳赤,正主祁慎却格外冷淡平静,他靠在椅背上,指尖捏着青玉酒杯,微微抬眸,云淡风轻道:“既无用,白养着干什么呢?”
呵!这是承认自己不行了呗!
郑承彦夹在这中间,听到这些秘辛,又想起自己每月还要带着何太医去探查祁慎的腿,恨不能赶快尿遁了,免得祁慎记仇,在忠顺侯府里暗杀了自己。
正在这尴尬难解之时,忽闻箜篌响,原来不知何时教坊司舞妓已经退下,此时台上站着十余个身着沉重锦服的女子,正是清阴阁的舞妓们。
郑承彦忽然来了精神,想在十几个舞妓中找出阮阮的影子,这才发现台上的人都穿着一样的衣服,戴着一样的面具。
空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
箜篌极有穿透力,丝丝声动入人心,方才还推杯换盏的厅内渐渐安静下来,众人不觉抬头看向舞台中央。
随着箜篌旋律加快,台上舞妓随着旋律而动,手臂舒展,缓缓抬头,此时众人才看清她们脸上带着的面具。
面具的底色是纯白的,额头上描了一朵极精致的梅花。
梅花自然也是长寿的象征,台上的舞妓们自然是来贺寿的“梅妖”了。看不到脸,众人便只能将注意力
放在舞蹈本身上了。
琵琶声响起,嘈嘈切切如雨,台上的梅妖们渐渐苏醒,她们如同新发的嫩芽,缓缓舒展腰肢,然后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光影。
她们的动作实在太整齐了,即便是已经见过阮阮几次的郑承彦,也不知哪个是她。
她藏在面具后面,藏在众人之中,甚至为了将自己隐没在众人之中,她还故意跳得低了一些。
这个舞,着实有些敷衍了。
“梅妖”们动作整齐,一曲过后,也不知她们从何处变出数支梅花,齐齐献给座上的太子。
太子当然只是稍稍抬手示意,“梅妖”们便将梅花放在地上,准备退下。
“慢着。”
太子阴郁的声音响起,把阮阮半条魂吓没了,她的手有些抖,便听太子又道:“谁是白阮阮。”
【小猛儿,准备换一个同归于尽的咒!】阮阮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
威猛大人此时就趴在房梁上,它巴拉巴拉自己尾巴上的毛,依旧找了一根干枯分叉的:【我准备好了,你说换我就换。】
阮阮此时已经视死如归,她向前走了两步,柔声道:“妾身正是白阮阮。”
这声音听着让人心里发软,也让太子有一些心痒:“摘下面具。”
阮阮盈盈拜倒:“妾身前日因不小心沾染了荨麻,脸上起了许多疹子,实在不宜面见殿下。”
太子一听,眉头皱了起来,似是觉得阮阮在撒谎,只是又重复了一遍:“摘下面具。
”
祁慎一直没抬头,只是微微泛白的指尖透露了一点点的情绪。
阮阮摘下面具,露出了长满红疹的小脸儿,这张小脸儿此时除了眼睛很美,其他地方看起来很是滑稽,尤其是鼻头上那个大大的红疹,实在让太子提不起什么兴致。
郑承彦松了一口气,为阮阮,更为自己悬了一夜的心。
阮阮见太子只扫了自己一眼,便把眼睛转开了,便知道自己逃过一劫,忙把面具戴好准备退出去,却听阴柔的男声再次响起:
“不如忠顺侯将她带回府里去,府里有个女人总归也是好的。”
阮阮:做个人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