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固,每一次呼吸都成为奢望。
我挣扎着开口,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的:“我……我真的不知道,只是迈步经过了那石碑后便进来了。”
鬼王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我,手上却加大了力道。
“不可能,没有任何东西能进入忘川亭,除非……”
他眼神迷离混乱,一会笑一会哭。
就当我以为自己真得要殒命在此了,心中所念皆是那人,口中忍不住喃喃,“墨存,来时再见……”
突然间,他出其不意地减轻了力道,但右手仍未松开。
一大口空气灌入肺中,我剧烈地咳嗽。
这时,鬼王挥了挥左手,周围那无形的压力随之消散,他紧贴着我的鼻尖,再次吐出一股白雾,这股白雾钻入我的鼻腔中游了下去,瞬间便不再咳嗽了。
他的手从我的脖颈处往下游,移至锁骨处,他一把扯开我的前襟,顷刻间,胸前的t恤布料所剩无几。
他两指并拢在我胸口处点了点,陡然间,剧痛袭遍全身。
“你中了尸毒?”魑离一脸惊讶,说话间,他指尖在我胸口来回划动。
痛感更加强烈。
尤其是胸口,仿佛有无数的虫子在啃噬,穿过肌肉,撕扯肌肉。
“竟不是普通的尸毒……”魑离嘴角勾起,“有意思……”
他抽回手,疼痛似减轻了些。
可不及我喘口气,他便又将手指戳了上来,而且这次更重。
“啊啊……”
太痛了。
豆大的汗珠如雨落下。
魑离抽回手。
当我松了口气时,他指尖又狠狠戳在我胸口,顿时,我只觉前胸着了火一般,我忍不住低头看去,胸前的黑线绵延成一片,几乎要透过皮肤钻出来,恍惚间,我好像看到胸前弥漫着黑雾。他的指尖在我胸前游移,轻轻擦过锁骨,接着猛地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厉声问道:“你究竟是谁,怎么进来的?”
千虫噬心般的疼痛无孔不入,脖子被掐得死死的,透不过气来。疼痛感和窒息感像是仇人一样,一定要在我体内争个上下。
“就……这……这么……走……进来……的……”喉咙中的字一个一个往外蹦。
魑离像疯了似的,高声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眼前逐渐模糊,那张妖冶的脸上不知怎的浮现出了墨存的脸。
我艰难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墨存的脸。
“阿墨……”
只听眼前之人冷哼一声,“死到临头,还想着他……难道你真是……这副痴情的样子真令人作呕……”
在这剧烈的痛苦和模糊的意识中,我感觉到魑离的手指越来越紧。我的视线开始晃动,一切都显得那么遥远和模糊,仿佛我正慢慢沉入一个无底的黑暗深渊。
终于,我承受不住,意识断裂。
我似乎是做了一个梦,一个冗长的梦,令人累的喘不过气来。
我梦到自己来到海边的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小村子,那里有位白衣少女,有点眼熟,是叫什么来着?好像叫做玉什么……对!玉凌!我记得之前梦见过他,男扮女装的绝色美少年,我记得当时他要救一个在海边昏迷的少年来着……
玉凌当时在求族中长老施救,长老要求他答应一个条件。
画面越来越清晰,我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不知道我在哪里,但我能清楚听见玉凌和长老的对话,清楚的就像在看vr电影一般,而且情节甚至与上次的梦境接续上了,简直不可思议。
长老缓缓道:“这个条件就是以命换命,且要洗去他所有记忆,永远留在村中。”
玉凌愣住了,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条件。
长老抚了抚白髯,继续说:“这少年年纪轻轻,也不知遭受了什么,竟受了如此之重的伤,他已经气若游丝,回天乏术了。唯一救他的方法便是族中秘术——泰山府君祭,此术虽是与天抢命,实际却是以命换命。再者,这是我们族中秘术,怎能用来救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呢?更何况还要牺牲你的性命,更是万万不可,玉凌啊,还是算了吧。生死有命……”
“少女”并未思考太久,便下了决心。
他对这人世没有什么留念,这一切都了无生趣,缩在这个村里当什么神女,一辈子便已看到了头,还要冒着担惊受怕被拆穿的风险,他早就不想当什么神女了。如若能用自己这微不足道的生命来救下另一条生命,这一辈子倒也活得有些意思了。
(上)续旧梦
打定主意,玉凌郑重地向长老磕了一个头,道:“请您救他,我愿意以命换命。”
“什么?”长老被惊的后退了一步,随后滑落在椅子上。
“你、你、你当真要救?”长老难以置信道。
“玉凌主意已定,还望长老成全。”“少女”平静道。
良久,长老叹了口气,“也罢……只是你要受一番苦,施术之前要与他结下永远都解不开的死契。需在你二人的心中各取一滴血,融在一起,这滴融血便会化作一道死线,生生世世的将你二人绑在一起。这死契是为了迷惑泰山神,让他认为你与少年是同一人,以命换命之术才得成功。若有来世,你仍会为他而死,永远这般轮回下去,这亦是对违背天道之人的惩罚。你当真愿意?”
“死契?来世?”玉凌短暂地思考了一番,来世太遥远,不如眼下救少年的命来得迫切。若真是有死契这个东西,和那少年结上,他倒也不反感。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救他,也许看见他的第一眼便定了心意?又或是有一种宿命感?不知道,他不知道……但有一点很清楚,他必须得救他,晚了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