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地往御花园去,就见那些个妃子和官家小姐围着我家美人指指点点。
「不要脸的下作玩意儿!」
「被皇上赏赐给太监,可真是笑死人了,要是我,当天晚上就拿条白绫自缢了去。」
……
不堪入耳。
我堪堪知道三个女人一台戏,我却不晓得,她们刺起人来那么难听。
我的谢殷,明明该是大梁受宠的皇子更或者是太子,一朝荣登九五,凭什么在这后宫深处,受妇人磨搓。
我一时间气得眼睛都疼了,偏偏是我考虑不周,带他来此,我怪不得别人,大概只能恨自己,急功近利,只知算计,却不晓得如何爱人护人。
我大步上前牵起谢殷的手,将他半护在我身后,凉凉地看着那些个女人,「你要是嫁给太监,便要自缢?」我轻轻一笑,继而道,「可以啊,本提督准了,将你赏给我东厂的刘公公,也不算辱没你,明日你要是还活着,本提督亲自将你带去西厂喝茶。」
杀鸡儆猴,我也不想与一众女人为难,把她们吓得瑟瑟发抖后也就拉着我家谢殷离开了,只是路上他脚步顿了顿,「不参加皇上寿宴了吗?」
我挠了挠他的手心,轻轻嗯了一声,生怕吓着他。
倒是谢殷笑出了声,「没有关系的,阿晏。」
我身子一僵,一个想法就那么不受控制地升腾起来,「阿殷恨大梁吗?」
谢殷低头看我,目光平静,「阿晏想做什么?」
他目光如炬,将我照得无处遁形,「想替大齐扩张版图,也想给你一个身份。」
谢殷微微一笑,还是这么温柔,「阿晏想要什么都可以。」
我心中滚烫。
十、
这日,我下早朝回来正往书房走,哪晓得谢殷竟然就在这,还正在书架中找书,我上前去倚在一旁,「阿殷想要什么书?我
帮你找吧。」
我这话刚说完,谢殷就抽了一本书出来,还带出了一幅画,画卷落地散开——是哥哥。
我一时间气血上涌,直冲脑门,这这这,这该如何是好,连忙蹲下去收起了画,我边卷边密切注意谢殷的表情,看不出什么不妥,正想着开口转移话题,谢殷却笑了,「阿晏什么时候画了我啊?挺像的。」
嗯,将计……就计?
「嗯,胡乱画的,你别看了。」我匆匆收起画卷。
谢殷顺势将我按在书架上,低下头便咬我的唇,一下一下,像一只小兽,「舍不得阿晏,不想走怎么办。」
我要送他回大梁,来一招偷龙转凤,换下太子谢容,大梁老皇帝身子骨早就不行了,等谢殷登基,自然不费一兵一卒,便能换取几座大梁城池,也算是公平买卖。
「我可以陪你一起去。」看我家谢殷登基,也不是不可以呢,只是为难我日后两边跑了,
谢殷听后,狭长的眉眼弯了起来,似乎极为开心,「好。」
等谢殷离开书房,对哥哥的思念才铺天盖地地涌上心头。
我自幼生长于宫中,无父无母,被干爹抚养长大,干爹将我扮作太监,授我权柄,教我武功,所有能给我的,干爹都给我
了。
干爹临死前便告诉我,我是女儿身的事情,一定不要随意暴露,否则,万死难辞其咎。
其实,我与郁流的关系,那可真是铁,大约他知道了,也能饶了我。只是我从小就被教着管理东西两厂和锦衣卫,教着杀人越货帮皇帝擦屁股,我还没想好,当个女子该怎么当。
唯一一次,穿上女儿家的裙装,还是几年前,干爹还在世的时候,我替干爹出去杀人来着,路上却遭遇了京里派来的杀手,一个大意,重伤掉进河中,醒来就发现自己穿了一身女儿家衣服,躺在一间茅屋中。身旁坐着的便是哥哥,他低着头给我煎药,温柔不已。
哥哥什么都会,却偏偏没了记忆,他将我照顾得极好,伤好之后,不知怎么,很是舍不得离开,想着就这么待着,待一辈子,也未尝不可,但终归还是忍住了。
我问哥哥要不要同我回去,哥哥眼睛里温柔得能滴出水,他轻轻说了一声「好」,撞进我心里。
一路北上,那是我仅有的快活时候。
偏偏,刚到京城,哥哥莫名其妙生了重病,就这么没了,死在我面前。
一天好日子都没能让哥哥过上,我可是东西两厂小提督啊,哥哥怎么就不能撑一撑呢?
不过我与哥哥,终归是过去了,也许初见谢殷时喜欢他,是因为哥哥,但后来只因为这人是谢殷罢了。
本来我作为提督,不必上朝见驾,做事也是行踪不定不必汇报,是以倒也没跟郁流商量,这几日都忙着把手头上的事情办完,就是为了随谢殷去大梁一段时间。
这日我批奏折,谢殷就在旁边看书,我被朝中老头气着,谢殷便剥了一颗葡萄塞我嘴里,轻声哄我,「别气了,吃葡萄吧。」
葡萄很好吃,人也很好看,我偷偷瞟了他一眼,这人认认真真地看着书,垂着眸子,乖得不行,我也不想再打扰他了,便也继续投身于政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