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是想让郑秋林一个月收四两就行了,因为这房子,之前租出去的价格都是五两银子一个月。
他摸了摸鼻子,心道,幸好没说出口。
郑秋林毕竟是多年生意人了,岂会看不懂陈员外那点尴尬的小表情。
他也不揭穿,站起身整了整衣袍,笑道“行吧,既然是老陈你的小友,那我今日就当是交个新朋友了,三两八就三两八吧,算是卖你老陈一个面子。”
陈员外大笑着拍拍他的肩“道义道义,还是老郑最讲道义。今儿晚上我做东,咱们到北街迎春楼一醉到天明。”
郑秋林故作嫌弃地弹了弹被他拍过的肩膀,啧了声“你那点心思,小心醉到二半夜被你婆娘从花娘的床上拖回去。”
接下来的内容,白小芽自觉不适合她听,便默不作声地走了出去。
她抬脚正要迈出门槛,郑秋林叫住她“诶,江小娘子,不是要定下我这房子吗”
最终白小芽以四十五两六钱,定下了书坊旁边的铺子。
契约是一式三份,白小芽手里一份,郑秋林手里一份。
看着第三份契约,陈员外哈哈笑道“要不这一份,我替你们保管。”
郑秋林和白小芽都没意见,便交给了陈员外。
从铺子出来后,白小芽伸展着胳膊长呼一口气。
她仰头看了眼高高的天,瓦蓝瓦蓝的,白云像棉花糖一般黏在瓦蓝的天上。
“真好。”她眯着眼笑道,“日子越来越好了。”
一转头,见江远山垂眸沉着脸,并不高兴。
走出南街后,她问道“你怎么了,刚刚在铺子里也是,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就拉着张脸,还给人老郑脸色看。”
江远山胸腔内一直憋着股无名之火,猛地抬起头,然而在看到白小芽神色温柔的脸后,那股火又顷刻间泄了下去。
他紧抿着嘴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湿湿润润的,眼尾微微红。
他咬了下嘴角,声音委屈又可怜“你以后别别再那样了。”
白小芽有点茫然“嗯别再哪样,你说清楚点,别含含糊糊的。”
“你别再”江远山握了握拳,有些难以启齿。
他朝前走了一步,忽然拉住白小芽的手腕,拽着她往无人的巷子里走去。
白小芽很好脾气地任由他拉着,跟着他来到巷子里。
江远山松开手,胸腔沉沉震荡,他喘着气道“你以后不要那样对别的男人,我我不舒服。”
“什么玩意儿”白小芽以为听错了,她皱了皱眉,“你在说什么啊”
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过了,江远山拳头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掌心里全身汗。
他像是鼓起了很大勇气般,看着白小芽,语气放得很低,很软,甚至有些无助“以后能不能,不要再像刚才那样,很温柔的对着其他男人笑。”
他看着很难受很难受,可又无能为力,因为无能为力,让他更难受。
白小芽听完后,干笑两声。
她撩了下头,有些难为情道“哈哈刚刚,啊哈,我刚刚那不是为了砍价嘛。所以就用了下美咳,确实,我刚刚的行为是有些不妥当。”
她承认,她刚刚是故意的,为了砍价,她故意温柔,故意说话带了点钩子。
咋说呢,是有些卑劣无耻,是有些不要脸,是有些下作总之不是正经手段。
但她觉得,人嘛,尤其是底层的人,为了生存,为了活着,很多时候,做不到那么伟光正,也做不到真正的出淤泥而不染。
别人的心,是不是干净如白莲她不知道,但她不是。
她想省下几两银子,想节省些成本。人家房主硬要四两,她能怎么样,高傲冷硬地转身就走吗
有钱人才敢那样任性,她不敢。
更何况,她并没有做出实质性的龌龊事,也没有真的损失什么,不过几句话罢了。
她又不会真的为了几两银子去卖身。
放低语气,温柔了一下,撑死说话嗲了一丢丢。
只是这些想法,她没法和江远山解释太多,这种事,只会越描越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