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忍不住顿住脚步,听见茶室内的婢子低声询问道:“娘子怎么这样说?她如今做了王府的侧妃,还有什么不好的?”
那女子便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骂那丫鬟道:“傻丫头!你只看她名分上风光,谁知道内里有多心酸?”
阮玉鸾的身子停顿住,她隐约意识到这话不像是好话,却仍旧忍不住继续听下去。
“你以为那符山王是什么好人?”阮玉熙微微冷笑几声,“他喜爱美人,又因年老力衰,于房中事上……有心无力,所以喜好用东西折磨人。王府后院中短短三年之内,横死五位姨娘……说是病逝,其中真正原因,我可是好不容易打听出来的。”
她凑近丫鬟,咬牙切齿道:“都是被他摧残致死的!”
似乎是丫鬟苍白的神色取悦了她,阮玉熙转瞬之间,也轻轻笑得花枝乱颤:“你且说,这样的人家,即便再是富贵,我怎愿意嫁?”
那丫鬟便忍不住低声问道:“那阮姨娘她……怎会情愿的?”
“都是她自己傻!”阮玉熙就道,“当初,我跟她一道赴宴,我看出那酒水有问题……便趁她不留意,悄悄跟她的酒壶,做了调换……她没尝出来,喝了几口头晕,不就被王府的人搀扶下去,被那符山王轻薄……成了如今这样!”
屋内,似乎是为了宽自己的心,阮玉熙轻轻叹息道:“其实我也没做什么……谁叫她没觉呢?这或许便是她的命了。”
门外,女子震惊到几乎站立不住,阮玉鸾双眸怔,不可置信方才听见的一切。
关于当初……她们姐妹一道来符山王府赴宴,中途自己头晕出去散心,醒来时却觉丢了清白一事……她从未疑心过阮玉熙。
可如今想来,想必她早有防备……为了保全自身,便将自己推出去,替她躲过了这一劫难。
是了……阮玉鸾回想起来,当日符山王登门做客那一日,眸光分明在阮玉熙身上,流连许久。
可最终……失了清白,不得不嫁进符山王府的人,却成了自己。
她面色苍白无力,从前想不通的事情,如今都明白了。
原来她才是天底下最傻的人,还以为一切都是自己时运不济……可其实是做了被人家利用的棋子。
她想上前去跟阮玉熙理论,身子却因气愤而忍不住颤抖起来。
远远瞥见有人走来,她下意识转过身,仓惶离去。
女子双眸怔,因这个经年的真相披露而魂不守舍,不知走到了哪里。
直到她听见屋内传出一道稍显讥讽的嗓音,带着她的名字。
“……阮氏那样的身份,哪配生下殿下的血脉?”
她不由得顿住脚步,抬起双眸,透过虚掩着的窗户间隙,往里望去。
只见屋内并无别人,符山王妃倚靠在矮榻上坐着,指尖撑住额间,一旁的婢子云枝殷勤给她递上一只茶盏,言辞讥诮。
王妃伸出指尖,接过茶盏来,轻轻抿下一口,语气冷淡。
“你说得对。一介庶女,血脉低微,这孩子还是不要降生的好。”
她们二人的轻言细语之间,便决定了自己腹中孩儿的命运。
阮玉鸾咬住唇瓣,心口处止不住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