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硬着身子,朝那火堆旁边挪了两步,抽出一根熊熊燃烧着的粗壮树枝,便朝着洞口那群野猫扔过去!
温度滚烫,四散蹦开,仍然有一只被烫到了毛皮,尖锐哀嚎。
祁行再接再厉,又抽出几根,朝着其他那几只用力的扔过去。
几只猫都不同程度的被火燎着了长毛,向后蹦出老远。
大概是渐渐知道这洞里的人类并不好惹。虽然仍旧是不甘心,却也没再有不长眼的要往洞里进,而是慢慢的都跑掉了。
祁行瞅着它们的身影消失在洞外,这才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扔下手中树枝,心想:幸亏不是狼,否则他和封青让今天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想起封青让,这才转头,朝着洞的那边看过去。
封青让仍然是呆着的,眼睛直瞪瞪的连眨都没有眨,脸上泛着青白。
祁行蹙眉,觉得这人似乎是有点不正常。
几只野猫而已,虽然的确是骇人了些,却也不至于把封青让一个大男人吓到如此地步吧。
斟酌着上前,在这人身旁蹲下,小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没事吧?”
封青让眼珠子微微的转了转,好像是有些回过神来。
祁行又搓了搓他的胳膊,带着安慰的语气道:“它们都已经走了,没事了,不用害怕了。”
封青让这才终于像是喘过来一口气似的,胸膛微微起伏,心跳渐渐加速。⊙
祁行觉得他似乎是缓过来劲儿了,便要把手抽走。
却没想到下一秒这人忽然紧紧地攥住了他的手腕,带着像是要把他骨头给捏碎的力道,牢牢握住,没有撒手。
温暖
封青让从小就怕猫。
细瞳竖起,毛发高耸,走路完全没有声音,冷酷诡异的像是无声无息来收割性命的死神,让他一见到便觉得不寒而栗。
他其实是很喜欢小动物的,小时候喜欢养狗。喜欢养鹦鹉,还喜欢养兔子。虽然母亲总是骂他养的东西把家里弄得乱糟糟的,还拎着他的耳朵教训他,他也从来置若罔闻,偷偷的给那些小伙伴喂食。
他太孤独了。
母亲被父亲骗身骗心,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当了小三,他的身份不被父亲承认,母亲便只能带着他独自在外居住,经济拮据,没有收入,只能住在房租最便宜的大院里。
大院里有很多小孩子,他们也都很穷,但他们都有父亲,只有他没有。
那些小孩享受着父亲的宠爱,见到他羡慕希冀的眼神就嘻嘻哈哈的嘲笑他。
“杂种!”
“私生子!”
“没爹的野孩子!”
没人愿意跟他一起玩,他被抱团的孩子们孤立了。
有一次被那些孩子们再一次毫不客气的喊杂种的时候,他终于爆发了,冲上去便和他们厮打起来。然而寡不敌众,被揍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流了鼻血。
回家向母亲哭诉,母亲手里夹着烟,眼神冷漠的睨着他:“他们说的不对吗?”
他不解,惶恐。
母亲眼尾挑着,嗤笑一声,涂的艳红的指甲掐住他的脸蛋,在上面留下深深的指印。
“你本来就是个杂种,一个不被亲爹承认的,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语气是极为厌弃的,似乎连她自己也深深厌恶着。
封青让从那个时候便清楚的知道了自己的存在不被所有人期待。
连和那些孩子争辩的力气都没有了,见到他们只是绕道走。
然而那些孩子却非常记仇,朝他扔石子也不见他反抗,于是变本加厉的欺负他。
知道他怕猫,便故意把一只黑猫的尸体扔到他身上。
那黑猫是被人虐杀的,肚子被锋利刀刃划开,心肺肚肠一股脑的流了出来,混着脏污淋漓的鲜血,挂在他身上。
血腥可怖,一片狼藉,他僵立在原地,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胃中翻涌,几欲作呕,却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被那些孩子笑着围在中间,听着那一声声「杂种」,仿佛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受着世界上最诛心的刑罚。
孩子们恶意的笑声如同魔咒一般将他重重缠绕,时常午夜梦回,梦到那只黑猫死不瞑目,瞪大着已经扩散的瞳孔看着自己,有一截泛着腥气黏黏哒哒的肠子挂在自己衣领上,触感冰凉滑腻,惊起一身冷汗。
后来父亲的正室死了,他终于可以回到本家,也天真的以为可以享受到一点父爱。
连母亲都觉得他们终于熬出头了,欢天喜地的告诉他,要把一切都做到最好,把那个正室的儿子都给比下去,只有他足够优秀,父亲才会把目光放到他身上。
他却没想到,无论他怎么用功,怎么努力,在父亲眼里,他也永远比不过那个嫡亲的兄长。
父亲给他的关注实在是太少了,少的可怜,让他觉得自己其实只是被他养在别墅里的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所有的作用就是被兄长驱使,为兄长当牛做马。
可兄长从来都不待见他,逮着他怕猫的软肋,故意在家里养了十几只猫,每日只喂生肉,遇见他便露出尖齿,如同毒蛇一般无声威胁着他,时时刻刻警告着他,他只是家中的一个仆人,不可妄想着不该要的地位。
有一次直接被撕咬出一道长长的伤痕,留了疤。
忍不住去告诉父亲,父亲也置若罔闻,只说是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无须放在心上。
兄长看着他的眼神也轻蔑的仿佛看着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你就是个垃圾桶里最不起眼的垃圾,活该烂在泥沼里。父亲看你可怜,把你捡回来给你一口饭吃,你就该感恩戴德摇尾乞怜,要是再敢跟我争夺什么……我就把你那个不要脸当小三儿的妈和你一起扫地出门,让你们重新过上像以前那样暗无天日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