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朝堂对于晁知军的行为该不该惩罚,也是一顿地争吵。最后还是当时为相的范仲淹袒护了他,判了个“事有可恕”。
之后高邮的驻军兵力开始加强,但最终也只能形成一种表面的平衡匪盗藏于湖荡乡野占据一方,轻易不会来骚扰城池。而官兵也就一直呆在城里及军营的附近,只确保城池的平安,轻易也不会去下乡剿匪。
大家两不相烦,各获平安。
而各任官员,尤其是文官,骨子里对于盗匪的恐惧,嘴上不说,心里都还是明白得很。
那个说“当官的也怕湖匪”的刘大千,就是之前因灾民安置不当而被免职的县班头刘用的儿子,他老头子丢掉了那个职位,可是可以为自己不断大把捞钱的金路子。
如今求人无用,只得天天在家喝酒,说是过了秋天就连他的学费也交不了就要退学了。所以刘大千便成了恨秦刚的一帮人中最积极的一个。
之前张徕最能压得住秦刚的一点,就在于他在县衙里当差的二叔。但是现在,秦刚的官品都已经高过知县了,更不要说眼下他与毛知军之间的特殊关系。
所以不论是张徕还是刘用心里都明白,对付秦刚,如果要是走官府这条路,是铁定走不通的,这也是他们开始琢磨其它的路子与方法的根本原因。
刘用能联系到湖匪并不奇怪。
他一个做衙役班头的,在官匪平衡的相对关系中,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关节。
在双方都无法完全管控的地区,既有湖匪需要官府出手解决的事,也有官府需要湖匪出马搞定的人。大家在不涉及到根本利益时,相互出点钱、相互进行一点合作,这就是所谓的“官匪一家”概念长期存在的社会基础。
当张盛富已经明确“明哲保身”之后,不甘罢休的张用提出了“联络湖匪,花钱买凶”的方案,对此,张徕也是颇为心动的。
让湖匪出手的好处在于,他们认钱不认人,只要能够得手,最终问题也能根本性地解决。
在高邮死于湖匪手下的人命,一年不止几十人,秦刚有官身又怎样?不过也是个没有差遣的选人而已。
有毛知军的后台又能怎样?谁会为了他这一个人去兵剿匪呢?
笑话,就算有了明确的兵命令,大不了这些当兵的也就是敲锣打鼓地乡下湖荡里巡逻示威一圈,也就算是交差了。
当然,这样做的风险也是极大的,就是万一失手了,甚至再严重一点,消息被泄露了出去,对于张家而言,“勾结匪徒、谋杀官员”的罪名,怎么着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所以,丢了吏员身份的刘用可以一身光棍地拼了,可张徕还得考虑清楚,值不值得押上整个身家的代价来冒这个险。
对于夏木,他也有自己的判断。之前这个小子的确算是跟着自己屁股后面转、向来也是看不惯寄养在自家的表兄胡衍。
所以,要是站在过去的环境与前提情况下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因为无论是秦刚、还是胡衍,都是不名一文的穷措大、破落户,还远远没有达到今天所能到的地位与身份。
但是现在在问题在于,情况已经变了,谁能保证夏木会不会在这个时候转身去投靠秦刚呢?
所以,夏木哪怕只是知道了一点点风声,都会让这个未曾下了决心的计划,带来了不可预知的风险。
张徕缓缓地说出了自己的担心,这样听来,包括刘大千也不敢保证了,他迟疑地说“徕少爷,要按你说的来看,这事咱们干不了了?”
张徕坐在那里,空手往桌上一搭,李二宝立刻重拿了一只新酒杯,给他倒上。
“如果夏木现在要和胡衍勾搭在了一起,想办法来从你们身上打探消息的话……”
听着张徕说出了这半句,刘大千的脸色也有点白了,啜着嘴说,“那是不能做了。”
“错!”张徕猛地干了一口酒,露出了果断凶猛的眼光,“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事反倒就值得我们做一做了。”
这个弯拐得有点大,其他几个人都有点糊涂着。
“过来听我说……”张徕招了招手,几个人都凑过来脑袋,仔细地听着,并不住地点头。
其实张徕之前对于请湖匪出手一事的犹豫,一是出于对事情的风险评估,二是对这次行动成功率的担忧。
在之前与秦刚的几次较量中,他并不认为自己的手段与方法有什么问题,而是在最终的运气笔面,差了一点,往往都败在了临门一脚。
而此次的谋划中,如果夏木真是秦刚与胡衍派出来打探消息的人,而张徕又不知道的话,那的确是给自己增加了不可知的极大风险,要减分;
可是反过来,要是自己已经提前确认了这事,张徕便有信心给这次的行动额外地添加分数。
两天后,刘大千气急败坏地找到了张徕“少爷,我按你的吩咐,编了一些瞎话告诉了夏木。然后安排了人悄悄地盯着他,没想到这小子,居然真是偷偷摸摸地去了胡衍在城里住的地方。这事还真给你说中了!接下来怎么办?”
“还要问怎么办?不是早就安排好了吗!”张徕坐在那里捧着书,一点也没有感到意外,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得非常整齐的字条,递给刘大千,“过两天去碰头拿回信的时候,带上夏木这个蠢货,真正的回信带回来,但要想个办法让他拿到这张字条……”
“徕少爷放心,这事我一定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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