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楼的屋内四人落座,却无一人先开口说话。
直到一两分钟过去,之前就坐在屋内的李松楠终于忍不住先开了口:“小珏,你这大晚上的来我们家,怎么说也先和叔叔婶婶打声招呼啊,不然我们可没给你和你男朋友留房间。”
陈守眼中露出些许担忧的神色,面前这个大婶一开口就是茶艺,他有点担心赵珍珏应付不过来。
可没等陈守想清楚该怎么开口更好,赵珍珏就已经出声了。
“你们家?”
她的声音是如此冷冽,没有半分祈求哀悯的软弱,也没有分毫想要退让的意味。
“当……当然是我们家!房产证上写得清楚!”
“那婶婶你也应该很清楚,这房产证上之前写的是谁的名字,你又是怎么拿到的。”
李松楠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就算对自己这侄女感到有点心虚,她也不打算轻易把到嘴的肉吐出去。
“我管它之前是谁的名字,这房子早就是法院明明白白地判给我们家的,那和你……”
“好了!你在说什么胡话?!”
就在这时,一旁的赵荣昌满脸气愤地打断了李松楠的话。
李松楠也很是配合地装作被吓了一跳,不再说话。
“不是我说你,小珏可是我们亲侄女,我哥我嫂才死了多久你就说这话?!这个家当然也是小珏的!”
“行……行吧,小珏,是婶婶不对,明明你受了苦我还这么说,你别生气,我这就让你表弟给你腾房间出来,你就搬回来住吧。”
“这才像话啊,小珏你放心,等你休息好以后叔叔送你回大学,等你毕业以后什么都是你的。”
夫妻两人一唱一和,赵珍珏神色平静依旧,只是声音愈冷冽,向夫妻两人追问道:“是吗?那我想知道我爸妈的墓和他们之前经营的家具店怎么样了。”
赵荣昌和李松楠脸色顿时一僵。
“墓……和店……”
看见妻子畏畏缩缩的,赵昌荣心中微怒,就知道窝里横!嘴上却是委屈:“最近地价飞涨,我只能把哥和嫂子都葬在了红寨公墓里,至于店……我们都不善经营,已经转让了。”
“是吗……”赵珍珏脸上露出一闪而过的失望,微咬着唇齿,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和我爸四十多年的感情,你甚至不愿意将他和爷爷葬在一起而是葬在公墓,将他和我妈辛苦半辈子的心血转手卖掉,然后告诉我,只要我这个从未与你亲近过的侄女听你的,你就把一切都还给我?”
陈守第一次见到她那张脸上展现名为愤怒的情绪,她的双拳早已攥死,整个人的身子微微蜷缩,像一只欲要搏命的野兽。
赵荣昌听完脸色一黑,心中怒极,只是不好直接撕破脸皮,但也不再给赵珍珏好脸色。
“哼!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若不是因为你,我哥和嫂子会死得这么早?!”
这句话直击赵珍珏要害,她顿时脸色一白,神情恍惚了起来。
赵荣昌见赵珍珏这幅模样,嘴上露出讥笑,到底不过一个黄毛丫头,正准备再说两句让她赶紧绝了争遗产的心。
“你……”
“够了。”没等赵荣昌说第二个字,一道冰冷刺骨的低沉声音压住了所有。
正是坐在一旁的陈守。
赵荣昌不知怎地有点害怕这人,但对钱财的贪婪和被打脸的怒火让他忍不住出声反驳:“你……什……什么意思?就算你是赵珍珏的朋友,这也是我们的家事,轮不到你来管!”
什么意思?陈守心里只觉得好笑,答非所问:“尽管是同宗同族但难免有亲疏远近,刚才那一句我当做你有丧兄之痛,是人之常情,我不追究。”
说完,陈守站起身来冷眼看向赵荣昌,郑重其实地警告他:“但我不会让你向我的朋友再说一句刚才那样的话。”
赵荣昌涨红了脸,想要再说些狠话,顿时,陈守不再遮掩眼中的寒意与凶煞。
或许陈守本身击杀幽魂所积攒的煞气并不猛烈,但他脑中亡灵残渣所透出的些许疯狂气息足以让赵荣昌失去了开口的勇气。
“你……”赵荣昌被吓得连退往后缩了几寸,嘴里吐不出话来。
“赵珍珏!”忽地,一旁同样被那股煞气威慑了心神的李松楠却大喊了一声,含泪怒道:“你个混账!再怎么样,你不在的时候都是你叔叔给你爸妈下的葬,我们家分了你的钱,你找法院拿回去就是了!你就这样喊一个外人来欺负你叔叔?!”
说完,李松楠便兀自一人大哭了起来。
“老婆!”
见自家老婆哭了起来,赵荣昌顾不上害怕,飞地到了李松楠一旁,转头又阴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
不理会这夫妻两人,陈守轻声对赵珍珏说:“做你想做的,拿你该拿的。”
赵珍珏抬头,有些失神地说道:“我想做的……”
她站起身来,四处张望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屋子,各种装潢、家具早已换样,曾经父亲所种的花已不见了踪影,母亲画的画也不再挂在墙上,就连可供回忆的物也只剩这屋子本身了,又怎能知道,父母最终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呢?
赵珍珏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问夫妻二人:“遗物……我爸妈的遗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