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乾朗没失态很久,忍过片刻之后呼吸慢慢缓下来:“妈的,什么破药,这么猛。”不止疼,他一下子浑身都脱力了,就像抽走了所有力量集中去治愈伤口一样,邪门儿。
宋景还没说话,他猜到:“沈一声的东西吧?”
“嗯。”宋景点头,向他道歉说自己忘了沈医生叮嘱过这个药的烈性大,并柔声问他,“很疼是吗?”
赵乾朗无声地看着他,半晌,他走去把灯关了。
骤然关灯,一片漆黑,宋景一下子不适应地眨了眨眼。
赵乾朗在这当口出声。
“那你疼吗?”
宋景这个人,在外一个人的时候硬如磐石清冷如松,忍痛能力是十级,在割肉和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其实并不觉得怎么疼,但此刻,在赵乾朗的面前,他软和成黏糖,忍痛能力变成负十级,鼻头有点酸。
黑暗中,他感觉到赵乾朗朝他走来,视力还未适应之际,赵乾朗吻了吻他的额头,然后下滑,吻住了他的唇。
这个晚上,是他们同榻而眠这几天来相拥的第一个晚上。
熟悉的房子,熟悉的床,同样的两个人,和往昔没有太大分别的相拥的睡姿,但两个人都没有什么睡意。
宋景枕在赵乾朗的胸前,赵乾朗能感觉得到他的体温依旧偏低,让他请假休息几天,不要去上班了。
宋景摇摇头:“要去。”
倔驴。
让去医院不肯去,让请假休息也不肯,倔得他想火。
“你这么敬业做什么,这破工作有什么好做的。”
宋景说:“不是破工作,特管局很好,我喜欢那个地方。”
“是吗。”赵乾朗在黑暗中望着天花板,“跟我正好相反。”
“为什么?”宋景一直很疑惑,赵乾朗生前工作也很拼,从七队队员们偶尔的讲述以及对他的崇拜来看,他们以前明明相处得很好,赵乾朗拥有生前所有的记忆,为什么他会讨厌特管局,甚至能毫不犹豫对昔日的好友出手。
“你是真的想不到吗?”赵乾朗说。
他在那里的几年间杀了数不清的畸变体,这之中不乏等级高的,也许过不了多久就能开智的,他成为人类,被人类所支使,对自己的种族刀剑相向,他厌恶那段过去,厌恶那个地方,厌恶那些特警,这难道不是很理所当然的事吗?
“可是……”
“别说了。”再谈势必会谈崩,赵乾朗现在不想去想特管局的那些糟心事。他按住宋景的脑袋,把他按在自己的怀里。
宋景也许也预料到说下去不会是什么好气氛,也许是真的累了,于是也不再说话。过不多久,宋景呼吸渐沉,睡着了。
赵乾朗掀开被子,退出去,然后再单独用被子把宋景裹好,他的身体是冰的,已经不适合再跟宋景抱在一起睡了,否则宋景就跟抱着一块冰块睡觉没有什么两样,陡峭寒春的,这样睡一晚很容易着凉。
其实他们之间已经无法回到从前了。哪怕只是形式上的东西,都很难保持。
赵乾朗在黑暗里凝视他,随后叹口气,侧过身,将宋景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住,只余脑袋跟宋景的脑袋抵在一起。
房间里渐渐真的寂静下来,赵乾朗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睡着的。
半夜,脖颈处吹拂的热气把他弄醒,他睁开眼。
额头传来滚烫的温度,他怔了一瞬——宋景烧了!
“宋景,宋景!?”
他就知道得去医院,那么大面积的伤口,很容易感染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