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舜尧一脸的理所当然“你没听妈说嘛,哪吒已经睡熟了,这时候抱他回去,他一定会脾气的。”
米嘉居然找不出一个反驳的词“那你一会儿问他们要两个房间。”
季舜尧“你刚刚下车的时候不是答应我了吗,怎么现在又反悔了”
米嘉恼火“我当时是答应你逢场作戏,但我没答应我没答要跟你住一间啊”
季舜尧勾勾唇角,笑她紧张得都结巴了。又顿了顿,开始道德绑架“这些年我一直忙着照顾哪吒,对我父母关心不够。”
米嘉知道他拿住了自己软肋,几乎要捂耳朵“你别跟我说这些”
季舜尧置若罔闻“他们年纪越来越大了,想要的不过是儿孙满堂,孩子们常回家看看。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不孝,连这样简单的要求都满足不了他们。”
米嘉实在头疼“行了,行了,你别说了,我住还不行吗”
季舜尧适合而止,指了指一处客房,说“你先进去吧,我去看看哪吒,今天是没办法给他洗澡了,我用湿布帮他擦一擦好了。”
米嘉看着他高大背影越走越远,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米嘉先回了房间,等到有人送来自己的衣物后,立刻开始洗漱。
这里的条件与季舜尧那儿相比,也是不相上下,浴室装潢得豪华现代,一面极大的镜子,能看得见身体的全貌。
她撩了一撩裙摆,转个圈,很满意今天这身飘逸大气的长裙。
有多久没这么慎重其事地穿过裙子了她理了一理自己的短,从她换成这个型之后,就再没碰过这么女人的东西了。
为什么
失忆之后的她,能记得的区间狭窄而模糊,于是只能从旁人的口述里了解自己曾经的模样,温柔,顺从,所有人眼中的乖乖女。
长裙是必不可少的,长也同样宝贵,但就是这样的女孩,做出了很多让人匪夷所思的事,很多让她失去记忆后不想再承接的事。
她所能想到的最快摆脱的方法就是变成另一个人。
不记得何时蓄长的头剪了,穿着累赘的长裙不要了。从那以后短、衬衫和长裤,总觉得这样就是新的自己了。
出国前,她与季舜尧又见过一面,人不算多的咖啡馆,他背坐在满是阳光的玻璃墙边,从头到尾没有直视过她一眼。
她再次提出了离婚的请求,并且年少无知地愿意净身出户,只求快一点结束这段关系,他只是反反复复揉动自己的袖扣。
“米嘉,你去哪里都无所谓,但孩子还太小,我不能接受他生长在一个单亲家庭。”
米嘉那时候脑子不够用,是真的没有转过弯,如果她真的一直在外不回来,哪怕拥有一纸婚姻,孩子也仍旧只能在爸爸单方面呵护下长大。
季舜尧听起来无懈可击的一句话,其实处处都是漏洞。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那时候的他根本就不想离婚呢
直到经历三年的分别,年纪更大一些的他变得更加世俗,才渐渐想通要跟她这个险恶女人彻底决断男人本就是善变的,对不对
米嘉天马行空地想了这么一大通,终于可以说服自己放下心结跟他共处一室。
用手搓到脚踝的时候又怔了下,这里的皮肤一下灼烧,仿佛还留着他下午触摸时的温度。
她摇了摇头,狠狠地,试图要把那些记忆从脑子里完全拔除一样。
她脑子里曾经进过水。
多年之后,不能再进一次。
季舜尧一会进来的时候,米嘉躺在被子里,睡成一个长椭圆的球。
他清咳了几声,那球保持着完美的弧度,没有一点动静。
几分钟后,他洗过澡,穿着一条白色长浴袍出来,搬了张椅子摆到床边上。
“睡了”
米嘉哪里睡得着,最近一段时间,她都休息得特别好,今天一天又一点都不累,别说谁了,连一点困意都没有。
她全部的精力都放在这个男人的身上,从他刚一进门她就开始警戒了,他倒还规矩,径直走去浴室洗澡。
但现在又是什么个情况,她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椅子摩擦地板出的声响,随即便是打火机开盖的咔哒声。
没有人告诉过米嘉,以前的那个人讨不讨厌烟味,总之现在的这一个,非常特别以及极其的讨厌
伍兮兮起初就有烟瘾,硬是被她唐僧念经,一天转上百张后遗症的恐怖图片给吓得戒了烟。
米嘉怎么能容忍自己的房间里有人抽烟呢除非杀了她米嘉一下蹦起来“季舜尧,你你”
“你有病吧,没事点什么纸玩啊”
季舜尧刚刚打完火,另一只手还拿着张餐巾纸。见米嘉不装睡了,他将东西一齐收起来“哟,醒了”
他一定是故意的
米嘉又翻身躺下去“幼稚”
季舜尧往椅子上一斜仰,长胳膊随意地搭在椅背上,仍旧维持着刚刚那副,我就是欠打但你又不能打我的样子。
米嘉看得肝疼,翻个身钻进被子里,眼不见为净。
下一秒,身后响起椅子划动地面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