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了一整晚,尤铭原本是想休息两个小时就起床吃早餐,但郑阿姨叫他起床的时候他第一有了赖床的想法,对于生活规律健康到极致的尤铭来说,这是他二十多年来头一回早上六点以后还有睡意。
郑阿姨没在医院待太久,照顾了儿子三天以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她叫了几声现叫不醒,确认尤铭只是在睡觉以后,才轻手轻脚的带门出去。
尤铭已经醒了,但是眼睛睁不开,脑子也很迷糊,听见关门声以后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吃午饭的时候了。
这次郑阿姨坚持把他叫醒,尤铭半眯着眼睛穿衣服洗漱。
“其实您不要这么赶。”尤铭一边洗脸一边对站在门外的郑阿姨说,“正好可以休息几天,您很少休假。”
准确的说,郑阿姨为了这份工作,除了过年有五天假以外,别的假期都被她自己拒绝了。
这些年来郑阿姨就像尤家的一份子,尤铭对她也有很深的感情。
郑阿姨笑道:“我跟小俊商量过了,等他先找了稳定的工作再说房子的事,毕竟以后还要还房贷,他也同意,其实小俊不是个坏孩子,他只是被他爸带的有点自私,不过他女朋友是个好孩子,还帮我劝他。”
尤铭:“那就好。”
午饭的时候江家父母还没有离开,江爸爸和尤爸爸相谈甚欢,虽然他们的人生经历完全不同,但却能找到共同话题,他们谈论时政,谈得兴起时还要喝上一杯。
尤妈妈则是跟江妈妈吐槽:“经常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国家领导。”
江妈妈也小声说:“都一样,他非说关心国家大事是每个公民都该做的。”
尤铭坐到位子上的时候,尤妈妈和江妈妈的关注点都转移到了尤铭的身上。
“今天感觉怎么样?”尤妈妈关切地问。
尤铭笑道:“一天比一天好。”
吃过午饭,尤铭还有事情要办,他跟陈老师约好了在市区的咖啡馆见面。
陈老师自从上次同学过后,就留在了省城,她的情况很不好,尤铭在和她通讯的时候套出了她的现状。
被学校辞退之后,陈老师确实开了一家小饭馆,和丈夫一起。
但是现在实体经济不景气,饮食行业两极分化非常严重。
她的丈夫还迷上了网络赌博,陈老师毅然决然的提出了离婚,在丈夫不同意的情况下选择离开老家,分居两年后再回去继续打官司。
现在陈老师住在最便宜的宾馆里,正在找工作。
老师是当不了了,她的履历有不光彩的过去,加上现在教师的就业环境也不如以前,这条路走不通,而她除了教书以外又没有别的技能,所以她对现实妥协了,只能找曾经的学生求助。
尤铭坐在陈老师对面,同学聚会那天陈老师所穿的衣服大概是她所有服装里面最体面的。
她窘迫地坐着,面对着这个曾经被她关爱的学生,她内心五味陈杂。
尤铭率先打破了僵局:“您有没有特别想做的工作?”
陈老师艰难地说:“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去教书。”
尤铭:“您是个好老师。”
陈老师朝他笑了笑,笑容里带着无法言喻的心酸,她曾经自信满满,以后自己会当一辈子的老师,等老了,也是受人尊敬的老教师。
但现实给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她甚至没有任何招架的能力。
命运从那一刻开始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到了这个年纪,她的家庭破裂,手上也没有钱,面对着曾经需要她关爱照顾的学生,她抬不起头来。
“我已经帮您联系私人的补习机构。”尤铭说,“只要有教师资格证就能入职。”
陈老师呆愣愣地说:“补习机构?我还能当老师?”
尤铭笑道:“是的。”
补习机构的教室有摄像头,画面和学生家长的手机相连,有助于家长们了解孩子的学习态度和学习状况。
陈老师再三跟尤铭道谢。
尤铭安慰道:“陈老师,比起您为我做的,这些算不了什么。”
尤铭下午陪着陈老师搬家,陈老师只有一个行李箱,东西很少,从宾馆搬走并不麻烦。
租房的钱是尤铭出的,虽然尤铭表示不需要还,可陈老师还是坚持打了借条,等她拿到了工资就还给尤铭。
尤铭给她看好的房子是一室一厅,月租金两千四,地段很好,屋里也是精装修,房东打扫的很干净,地上还铺了地毯,虽然不是多好的质量,但是和同价位的房子比起来算是非常贴心。
不过床单被褥还需要陈老师自己去买,添置这些东西的钱陈老师自己出了。
“去市场上买铺床的棉絮七十块钱就够了。”陈老师看着这房子,脸上挂起笑容,她可以在这里开始新的生活,有工作,有新的圈子,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
她很久以前付出的善意,在她最艰难的时候收到了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