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四年前。
位于澜州市北部的千湖镇还是一如既往的贫穷。
这里不甘心终日饥食白粥,咸菜和整点淡水虾蟹的村民来讲,年轻力壮的男丁,跑出这个鬼村子,远赴四五十公里外的市区中心,干点和水泥,搬砖头都能比整日摆烂在千湖镇,守着那一亩鬼地和逮两只鱼虾蟹强。
外出务工的男丁节假日返家,不仅能带来一沓钱,还能顺带买点城里头的新鲜玩意,五光十色的跑马灯,外面世界的高科技东西,也算为千湖镇这个小渔村做点影响和贡献。
四年前,那条蜿蜒崎岖的荒野山路并不通澜州市,只有逢年过节,结伴包车归家的男丁们,才会使得这个几乎被世人遗忘的渔村蓬荜生辉。
操家的主妇会带着老小早早等在村口,占个好位置等丈夫的回来。
他们往往提前沟通好了时间,村口小卖部唯一的那一部电话,节假日前是使用最频繁的时候,挨家挨户排队等着给在外务工的老公通电话,什么时候回来,挣了多少钱了。
婆娘们的心思正经得很,该说的客套话没讲多少,倒是让膝下的孩子过来喊一声爹,说两句想念后,被支开去一边玩。
这个时候这些上了年纪的妇女,会拿着电话,是这样咬牙切齿地警告在外务工的老汉;
“死鬼,外面小狐狸精吃人,一个人给我老实点,敢做对不起老娘的事,回来我给你扒掉一层皮!”
加上近来东湖村的李二狗刚死,烂得很难看,以至于被拿来当做教科书,给这群守家的妇女捋了捋脑袋,一个个变得更加精神,传得离谱,一个个咬牙切齿地怀疑起自家的汉子,事情是这样的;
刚死去的李二狗外出到澜州市务工一年,一到晚上没事干就经常去消遣那破事,半挂着裤子提不上肛,小巷子小红灯啥的。
李二狗自身文化低,生理卫生意识不高,认定村里的寡妇神婆给他算了一副好命,百毒百邪不侵,他时常口口声声自吹自擂,要睡遍澜州市的小巷子理铺。
自上半年回来,这李二狗就一蹶不振,传闻他裤裆里的东西被狐狸精毒烂了,全身都烂。
烂了的李二狗,整天吃着西湖村的土医烧的两包草灰,口口声声保证能让他起死回生。
以至于死后的李二狗被族长拒绝葬入祖坟,说是有碍风水,只能送到十几公里外,那片长满野草的‘老人民公社’,那片专门用来存放这些有习俗偏见的棺椁,传说是另外一位巫婆神守着那里,叫‘马道婆’。
一经送到那里的死人,这辈子将受不了后代的香火,这是是千湖镇里一个带着偏见,严厉的说法。
见过李二狗的人都知道,他没死的时候,身上长满了麻子,终日躺在床上媳妇伺候,屎尿不能自理。
这些文化程度粗浅的村民一致认定,外面的女人是山沟里的狐狸,水里的泥鳅精变的,总是粉得太妖媚,不像是人。
自李二狗事件生了之后,便义愤填膺地叮嘱自己老汉在外头谋生的时候,不能吃的东西坚决不能吃,管好自己的腿,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脱裤子检查,找找有没有蚊子叮到的疤。
于是敛财的土医装神弄鬼地搞了个说法,弄了一包包所谓的秘配方草木灰,声称能帮人辟邪,老公门前喝三碗,魑魅魍魉不能挡。
这些信以为真的活寡妇,真的就在家门口备好三大碗乌漆嘛黑的水汤,兑着从土医那里买来的草木灰,进家门前死活要老汉一口气闷下,不闷就是不干净,不喝就是心里有鬼。
‘你档里那玩意给我管好了,有几根我可记得一清二楚,回来要是少了,不干净,我给你净了,一了百了。’脾气暴的媳妇是这样警告自己的爷们的。
这里就不得不提到中湖村的一家世代贩鱼的破落户,父母将兄弟俩拉扯长大,哥哥出息,靠学习成绩走出了这个贫穷的小渔村。
弟弟性格古怪,爱惹事生非,从小就是个败家的主,丧门神。
今天不是打破了西村小孩的头,就是挠折了哪家小孩的手和腿,什么流行的玩意和好看的东西,澜州市里来的,他永远都要争最多最好。
靠游戏规则拼不过就抢,抢不过就动手,动手不过就偷袭,十几岁那一年差点把两个得罪他的同龄小孩按在水里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