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一个崔公公。
崔郁对自己的身份早已经接受,被叫公公也是理所应当,但是他不认为王钰之和其他人是一样的。
崔郁站住,回头看向他。
崔净身进宫已经是成年之后的事情,所以即便已经进宫,但是他却与那些早年进宫的太监不同,他身姿挺拔,肩阔平直,仍然保留着士人的风姿,与那些泥沼里滚过的人还是不同的。
王钰之的笑里带了点警惕。
崔郁漠然地看着他,突然说,“侍妾在殿下面前应自称为妾,你不知道吗?”
王钰之脸上的笑意一僵,“崔公公,殿下不会在意这种小事。”
崔郁轻笑,“殿下在不在意是殿下的事情,或者说,你好像比殿下更在意,怎么,做男人的侍妾这件事情让你觉得抬不起头来吗?”
崔郁转过身,“既然觉得抬不起头,那就干脆不要做这种事情,既然做了,就也别端着。”
这回王钰之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了。
沈廷玉出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王钰之那一张苦大仇深的脸,“殿下,”他扭过头来,“你的这个内侍,真的是长了一张好厉害的嘴。”
沈廷玉有些诧异,“是吗?你俩吵架了?”
“什么吵架,”王钰之说,“是他单方面地骂人,骂得很委婉,但是很不好听。”
沈廷玉摸了摸鼻尖,“那也正常。”
原着里面,虽然崔郁受了不少欺负,他都忍着,但是却并不是当做没有发生,而是都记在心里,等到时机到了的时候将对方彻底击垮。
总的来说,就是记仇。
这么想着,沈廷玉拍了拍王钰之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你既然知道,就少去惹他。”
王钰之端详着沈廷玉的脸色,心道这位三殿下果然很倚重崔郁,不,说倚重其实都有些不贴切,沈廷玉那是顺着崔郁。
为什么呢?是崔郁皮相好?但是王钰之自问皮相也不差,他比得上崔郁,那是因为崔郁气质佳?可他也不是没有气质之人,只不过与崔郁不是同一种罢了。
王钰之好奇,也就真的问了沈廷玉。
他这段时间住在这里,算是看出来了,沈廷玉这个人脾气很好,只要不是触碰到对方的底线,在他面前,完全可以自在一些。
沈廷玉本来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奈何王钰之一副一定要问到的模样,他只好随便捡了个理由回答,“我就是觉得崔郁可惜,有状元之才,却只能屈居宫廷。”
“哦,”王钰之总结,“殿下可怜他。”
沈廷玉没反驳,随便王钰之怎么想吧,不过也确实有这方面的原因在。
“那妾就放心了。”王钰之说。
沈廷玉的脚一扭,被王钰之扶住了,他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你自称什么?”
“妾啊,”王钰之坦然地看着沈廷玉,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一般,“这还是那位崔公公提醒我的。嗯,他应当确实是个好人。”
沈廷玉一言难尽地抽回自己的胳膊,“你还是被自称妾了,我听着不舒坦。”
“殿下多听听就习惯了,”王钰之笑着说,“以后殿下娶妻了,还是要听的,不如现在就习惯一下。”
沈廷玉:“……”真的够了,他想静静。
王钰之哈哈大笑,沈廷玉原本无语,看他笑没忍住也勾起唇角,最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真是,无聊啊。
皇帝这次病倒似乎让他意识到自己时日无多,很快皇帝赐婚的圣旨就传了下来,赐婚太子和浣芸郡主于三月之后完婚。
拿到圣旨的那一天,沈廷轩在庭院里静静地坐了许久,最后把圣旨收了起来,对身后的人道,“去做准备吧。”
自从王钰之到了沈廷玉的身边以后,崔郁不再像以前那样能够接近沈廷玉了。王钰之这个人总会笑着用各种各样的借口让崔郁远离沈廷玉,像极了一个争宠的后院妇人。
崔郁既觉得好笑,一个男子竟然会如此狭隘与可笑,但另一方面又觉得恼火。
只可惜,这一切沈廷玉都没注意到,他全部的心思都花在了思考之后会发生的剧情上面,可惜沈廷玉能够记得的实在是不太多,并且很多时候不是到了眼前,他根本就想不起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在宫里颓废了几天之后,沈廷玉还是决定选择用最原始的方法来解决问题,那就是——顺其自然。
这么想着,沈廷玉觉得接连几日来的郁气似乎都散尽了。当然,除了散尽也没有别的办法,沈廷玉总不能因为还没发生的事情愁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吧。别到时候剧情还没走完,沈廷玉先被自己给吓死了。
皇帝赐婚的消息传遍了京城,而沈廷玉因为在宫里闷里几天反而是最后知道的,就连知道这个消息也是崔郁告诉他的。
崔郁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边斟茶一边说着,好像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
然而沈廷玉确实实实在在的震惊了,“浣芸郡主又是哪一位?”
崔郁把倒好的茶摆在沈廷玉的面前,“浣芸郡主本名顾染,是皇后母族的人,小的时候经常进宫,殿下没有见过她吗?”
沈廷玉的心里一惊,但是看崔郁似乎也没有别的意思,于是硬着头皮说,“你也说了是小的时候,这么多年没见,谁还记得这么一个人啊,我知道的都未必有你多,不如你给我说说好了。”
崔郁看着沈廷玉,嘴角笑意浅淡,“殿下很好奇吗?因为太子殿下?”
沈廷玉心想他怎么回事啊,自己的老公都要和别的女子成婚了,倒是看起来还不如沈廷玉自己着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