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阳放舟闻言脸皱成了苦瓜,嘟囔道:“我爹认识的江湖神医都不靠谱怎么办啊……”
听清东阳放舟小声嘟囔的刘照君:“……”
突然感觉这世上靠谱的人只有郭大妇。
东阳放舟带着刘照君奔至半途,和正在到处找人的殷庆炎碰上了。殷庆炎的神色没了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散漫神态,目冷如霜,只有在看见刘照君的那一刻才化开了一点儿。
他几步追上两人,从东阳放舟手里一把抓过刘照君没有戴甲的那只手,冷声问:“去哪了?”
声音有些发哑,不知缘何故。
刘照君听是殷庆炎的声音,从先前睁眼压人起就紧绷着的神经松懈下来,无意识地安心起来,也没在意殷庆炎那冷冰冰的语气。他简言意赅道:“我被人绑架了,刚救回来。”
殷庆炎神色冷下来,他转头问身后的近卫远卫:“我当时点了谁看着刘照君?”
一远卫道:“回主子,是万俟连清近卫。”
“……”
这个人怨不了,殷庆炎转移怨恨对象,又看向刘照君,咬牙切齿地说:“我不是走之前吼了一声,让你警醒着点吗?”
“梅花桩上的瀑声太大了,应该是我没听清。”刘照君察觉到殷庆炎有点生气了,但是这事儿他也没有预料啊,“而且那个绑我的人用迷药,那药的香味跟南方的花香一样,防不胜防。”
殷庆炎难以置信道:“你不会闻着好闻,于是大吸了一口吧?!”
刘照君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你天天偷摸着来我头发上闻发油的香味儿,我还能不知道你?!”殷庆炎拉着刘照君转身就往武林大会的会场跑,转头喊远卫,让他们把会场里疑似江湖郎中的人全都给请出来。
刘照君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这辈子能有两次参与专家会诊的机会,一次是沂国太医院会诊,一次是大燕江湖医会诊。
当然,他是被会诊的那个。
这世上基本没谁会跟钱过不去,更别说这些走南闯北花销巨大的江湖人,只要钱给的到位,顾客就是皇帝。
武林大会是武人聚集之盛会,为何江湖神医也都会聚集过来呢?因为凡是动武的地方,就必定会有人受伤;一旦有人受伤,就得找大夫;大夫治人就能收费赚钱,维持生计。
一名身着青衣的医宗女徒子听闻是要解毒,当即支棱起来,挤走了所有向殷庆炎毛遂自荐的江湖郎中,向这位出手阔绰的沂人笑道:“这位公子,选我啊,我专业解毒,南疆毒宗圣女的毒我都能给解了。”
虽然不知道南疆毒宗的圣女是谁,但是这个名头听着就很厉害。殷庆炎看向那名医者,问:“你叫什么?”
“在下医宗奚平事。”那叫奚平事的女子向殷庆炎行了一礼。
殷庆炎回以贴掌礼。
周边围着的一群正准备竞标的医者听到那女子的自报家门,纷纷息了声。
东阳放舟惊讶道:“您是精诚大医林旋轲的关门徒子?!”
殷庆炎和刘照君同时偏头问东阳放舟:“这人很厉害?”
“可不嘛!那可是能起死人肉白骨的林旋轲的徒子!”东阳放舟连忙把刘照君拉到奚平事面前,“医者姐姐,快给他看看,他闻了些迷药。”
为了抢占商机,避免有厉害的同门过来抢差事,奚平事半点没犹豫,直接让东阳放舟拎起刘照君的手腕子来搭脉诊断,又看了看刘照君的舌苔眼白唇色。
片刻后,奚平事若有所思道:“瞧着是没什么大问题……那迷药是什么味道的?”
刘照君答道:“花香,具体是什么花的香气不清楚,反正挺好闻的。”
奚平事看着刘照君那双无神目,犹豫地问:“然后你没忍住多吸了几口?”
刘照君惊讶道:“你怎么也知道?!”
奚平事:“……”
不是,还真是这样啊?
她指着刘照君,缓缓转头看向殷庆炎:“就这样的……你们也放心把他带出来啊?”
殷庆炎抱臂“啧”道:“我乐意。你治你的,少废话,不然扣钱。”
一听要扣钱,奚平事顿时正经起来,严谨道:“迷药种类千奇百怪,更有为了让人防不胜防而添入的各种香料。这位公子不能分辨出是什么香,我也无法判断。”
她又凑近,拈了刘照君的衣领嗅了嗅,“身上的熏香味太浓了,也辨别不出有没有残留的迷药气味。这样吧,我给你开一帖药,你先吃了清清体内可能残留的毒素,若明早感觉身体无恙,那就是没问题。”
刘照君问:“那我身体里若是没毒,吃药会有问题吗?”
奚平事答:“没毒的话,那药吃了能美容养颜,甭怕。”
一听能美容养颜,殷庆炎下意识道:“我也吃,快写药方。”
刚从背篓里掏出纸笔来的奚平事:“……”
有病。
她向旁边围观的一位侠客借了水壶,在小砚里倒上一点水,将干涸的墨水化开,边说道:“这位金发公子不应该吃这帖药。我看公子内火旺盛,平日里多用忍冬泡水喝吧,少食辛辣,保持心情愉快,避免过劳,免得生出扰人的病症来。”
闻言,刘照君一愣。
先前在鞍州,那个医馆的老大夫也是让殷庆炎要开心,别太过操劳。
他追问:“内火旺盛是什么意思?上火吗?”
奚平事下意识点点头,但随即想到这位公子眼盲,于是出声道:“是。那位公子的嗓子已经开始发哑,明日大概会咽喉肿痛,近来应该时常夜不能寐,内心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