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博死死地盯着殷庆炎的双眼,“殷庆炎,你是锦王殿下带大的,告诉我,我没看走眼。”
“……”殷庆炎和他对视半晌,低声笑了起来。
“如君所愿。”
……
有了刘子博的这么一番自我剖白,许多事情就能解释的通了。
刘子博一路都关心刘照君是否在殷庆炎手中,是为了确保那名目与账目的万无一失。而刘子博曾经在天行中有意透露的“想挑起朝廷与江湖势力的对立”,也是一句隐晦的提醒。
“纸做的名目容易被人发现,文在毫不相干的人身上才能确保其安全。”刘子博解释道,“小君痴傻,也不会生出叛逆的心思,又在我的绝对掌控之下,文在他身上最好。”
殷庆炎在太师椅上换了个姿势,翘起二郎腿,“他可是你的亲弟弟……你怎么不文在自己身上?”
刘子博无奈道:“我随时有可能死。当时我身边群狼环伺,也是迫不得已,以后会补偿他。不过他如今神智清明,那文身之事他可有泄露?”
“放心吧,他一开始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有文身。”殷庆炎从怀中摸出一张纸,展开在刘子博眼前,“你当时故意将此人的外貌透露给我,有何用意?”
那纸上画的,正是当初刘子博假扮刘家仆从透露给殷庆炎的那位“先生”。
刘子博坦白道:“此人是那翻天势力‘天劫’中的一员,时常在大燕南部活动,大家都叫他‘浮云’。我曾假意有参与翻天计划的意愿,一直同他有些来往,不过自从我将我爹告发了之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他了。”
殷庆炎将画像妥帖收起,“明白了,我会派玄鹤卫在各处打听。”
“我告发的事件引起了他们的警惕,已经没法同他们联系。”刘子博试了试接回去的手腕,伸手去拿桌子上的茶盏,“你想要同‘天劫’牵起联系来,就不能大大咧咧地用朝廷的玄鹤卫。”
“细说。”
“让玄鹤卫遁入江湖,成为一股江湖势力。”刘子博掀开茶盖,吹了吹氤氲出的热气,“叫玄鹤刀宗怎么样?”
殷庆炎了然,伪装成江湖势力才能让对面放下戒心,将更多的内幕坦露在他们面前。
“可是……”殷庆炎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我这副样貌万中无一,‘天劫’应当知我金发红眸,这可不好办。”
刘子博道:“那就让你的金发红眸,成为忤逆庙堂的标志。“
通俗点说,就是演一场造反不成、反被朝廷通缉的大戏,演给天下人看,让“天劫”看到后,知道殷庆炎不再是朝廷的人,并且这位世子爷本身还有意翻天。
殷庆炎有些愕然地看向刘子博,“你搁这儿等着我呢是吧?!”
刘子博挑眉看向他,“那你说,还有别的好办法吗?”
还真没了。
“行。”殷庆炎点点头,“待会儿我去信一封,告诉舅舅这个计划。还得回天行一趟啊……我还没给刘照君找到江湖神医呢。”
刘子博下意识道:“你给他找江湖神医作甚……”
他反应过来,哑然半晌,感叹道:“……你真是对他一往情深啊。”
殷庆炎理所当然道:“我对漂亮的东西一向珍视,不像你,亲弟弟都不上心。”
刘子博笑着说出一个有些恐怖的事实:“除了小君之外,其他的亲弟弟都被我送上刑场了,相较之下,我对他还算好的。”
殷庆炎冲他比大拇指,“沂国大义灭亲第一人的称号非你莫属。”
沂国大义灭亲第一人认真想了想,道:“要说江湖神医,药王谷和医宗的大夫都挺神的,但这两个门派的大夫都行踪不定,等武林大会的时候或可遇见。”
殷庆炎问:“下一次武林大会何时开?在何处开?”
刘子博答:“明年春日三四月份,大燕江南境内,具体场地还没定下,等有消息了我就传信给你。”
两人商量好了两件大事,化干戈为玉帛,和和乐乐地喝起茶来。
新的一盏茶刚沏好,这间房的屋门突然被内力震了下来,倒飞进屋内,撞在墙上四分五裂。幸好殷庆炎和刘子博坐的地方不在门扇直飞的路径上,不然这俩人现在就跟那两扇门一样四分五裂了。
两人愕然转头看去,见一留着小山羊胡的老男人提剑站在门口,衣襟上绣着凌剑阁纹样,吼声如雷:“刘子博!交出脑袋,我饶你不死!!”
“又是他!凌剑阁阁主!!”刘子博急忙起身要跑,“还饶我不死,没了脑袋我怎么活?!”
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殷庆炎随便喝了口茶,心虚地站起来和刘子博一起跑。
两人跳窗而出,运起轻功在各家各户的屋顶上逃窜。
刘子博:“你跟过来干什么?他又不是冲你来的。”
殷庆炎:“刚刚忽然想起一事,江湖上在传,你们博闻阁放出消息,说我跟魔教教主有来往,想要代表朝廷联合魔教血洗武林。你这是下的哪步棋?我这名声坏了以后还怎么取得‘天劫’的信任啊?”
刘子博:“哦那个啊,那是我看你不爽故意传的,待会儿就放出消息给你澄清。博闻阁办事你放心,一定让你的名声白的跟纸一样。”
殷庆炎:“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啊。刘兄,其实我活捉了后面这位阁主的亲儿子,放话说想要他亲儿子活命,就得取走你的项上人头。”
刘子博脸上的表情裂开。
殷庆炎大笑着张扬而去,身后的风里全是刘子博气急败坏的怒骂声。
此时,凌剑阁少阁主正在某某客栈的某间房中,两眼亮晶晶地看着林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