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也真是随机应变,一换回身体,就先从翰林院回了一趟家,将藏好的《淮安集》抄本带了出来,让他去转交给太子的人。
现在终于办完了事,他的一颗心也终于落了地。
“绘月轩那边,也让人去查了,应该明天就能有消息。”
卫云章颔首:“好。”
他在复盘的时候忽然想起那家崔令宜去过的卖颜料的店,当时她和掌柜两个人上楼拿货,他在下面等着。现在回想起来,那掌柜似乎也很可疑。
不过,也有可能是他多心了。但不管怎样,查查才能放心。
回到院子里,卫云章看见玉钟在打水,问道:“四娘如何了?”
“夫人又喝了一副药,出了一次汗,现在又睡着了。”玉钟道,“碧螺在里面守着呢。”
卫云章点点头。
瑞白在一旁道:“夫人要养病,郎君今夜要不歇在书房?”
他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后背毛毛的,总感觉崔令宜像是能半夜起来行凶杀人的样子。
等一下,书房钥匙——
卫云章看了他一眼:“谁说我要歇在书房了?以前歇在哪儿,现在也依旧歇在哪儿,若是她半夜醒来有事,还能叫我。”
玉钟:“奴婢和碧螺都可以守夜的,不必累着郎君。”
卫云章:“没关系,我也不累。她现在莫名中毒,正是心里忧惧的时候,若是发现我也没陪着,只怕要多想。”
玉钟大为感动。
旁边的瑞白:“……”
为了盯梢,郎君真是太牺牲了。
玉钟进去整理床铺了,而瑞白则悄声问卫云章:“郎君,书房钥匙……”
卫云章从袖中摸出一把钥匙,放到瑞白手中:“依旧是你一把,我一把。这次可要清醒一点了。”
瑞白惊讶:“郎君你什么时候拿回来的?”
卫云章气定神闲:“当然是趁她昏迷的时候。”
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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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心里装着事,卫云章夜里睡得很浅。枕边的人多翻了几个身,多吸了几下鼻子,他便转过头来,轻声问道:“醒了?”
“唔……三郎。”崔令宜睁开眼,看着他模糊的轮廓,“你还没睡着吗?”
“怕你有事。”卫云章柔声说道。他伸出手,摸了摸崔令宜的额头,欣慰道:“不烧了。”
崔令宜低低地嗯了一声:“我想喝水。”
卫云章起身,点了灯,去给她倒水,又扶她起来喝。
崔令宜靠在他臂弯里,喝得有点急了,不慎呛了一下,卫云章轻拍她的背,道:“不要急,又没人跟你抢。”
她喝了两杯水,这才觉得滋润了。
她躺回床上,看着卫云章熄了灯,忍不住道:“那下毒之人,有下落了吗?”
“还没有。”卫云章回答,“不过你放心,我们肯定不会让他逍遥法外的。大夫们也在抓紧研制解药了,说不定你一觉醒来,就有了呢。”
崔令宜:“万一研制不出来怎么办?我会不会死?”
卫云章心想,你还能死啊?那些大夫研制不出来,你难道还没有手段吗?
这次的毒,让他想起了之前的毒针,如果两次下手的确实为同一人,那用的也应该是相同的毒。可他上一次去药铺询问,药铺说短时间内分析不出来,而这一次的毒却很快就有了头绪,他不禁奇怪,多问了那些大夫几句,这才知道原来是有崔令宜在其中指点。
这可就耐人寻味了。
崔令宜都没有亲眼见到那些毒,怎么会知道是什么毒?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光凭身体上的感觉就已经猜到了是什么毒,所以才能想办法让那些大夫救自己。如此看来,她也一定知道是什么人在给她下毒。
下毒之人看起来只想杀她,不想动卫府,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卫云章打算静观其变,看看能不能从崔令宜这里发现对方的线索。
“好好的,说什么死不死的。”卫云章道,“身上还疼吗?”
崔令宜点了点头。点完头意识到他可能看不见,便又可怜巴巴地说道:“疼着呢,只不过已经习惯了。”
这也确实是实话。
卫云章:“那怎么办?再吃药吗?会不会吃得太频繁了?”
崔令宜撒娇:“你替我揉揉吧,揉揉就不疼了。”
卫云章:“……”
以前的他很吃这套,但现在的他……
见他不动,崔令宜有点疑惑,还以为他是太困了睡着了,刚想再试一下,便觉得被子里忽然起了一点风,原来是他钻进来了——他们以前一直是共盖一床被,今日她生病才分了两床,现在他钻进了她的被窝,微凉的身体紧紧挨着她的肌肤,缓解了一丝她因病而生的燥热。
“揉哪里?”他的声音在她耳边低低响起。
崔令宜头皮一麻。可能是当习惯了男人,现在她都有点不适应以这样的姿态待在卫云章怀里了。但她也深知,应该趁着他刚拿回男人身体的新鲜劲儿,以及趁着他现在对她的怜惜,让他迅速重拾起对她的兴趣,巩固他们作为正常夫妻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