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矮旧的小楼前停下,每晚九点左右,他都会准时送她回家。
白晓柔打开车门的时候,能感觉到阿勋一直目送着自己。
可能她一开始有点笨,但随着一天一天,两人相处的次数增多,她慢慢现有时候他故意磨蹭拖延时间,大概就是舍不得她,想与她多相处一会儿。
她从一开始的紧张,到没感觉,到轻松,再到今天,转身要离开的时候,突然也心生不舍。
她站在车旁关车门的时候,对他挥手,不经意看到他眸底尽是毫不掩饰的温柔神色。
那种深情的目光太让人沉醉,白晓柔差点没忍住说出那句:要不要上去坐坐。
她压着心跳转身,快步朝楼梯口走去,要上楼梯的时候,她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这是她第一次走到楼梯口处回头看他。
不知何时他已经走下车了,车灯照亮了他的身影,在那一抹刺眼的亮光中,他的身形挺拔又高大,明明硬朗,却偏偏给人一种很孤独的感觉。
他动作随意的点燃一根烟,微微仰头吸着烟,半明半暗的光影中,男子流畅的下颌线条,挺直的鼻梁,清隽深邃的轮廓,仿佛比远处的夜色还要深沉。
白晓柔眯眼,有些疑惑的望着他,感觉这是一个很陌生的阿勋。
就在这时,他望了过来,好像意外她会站在那里,她会回头,有些征愣惊喜的样子,突然扬手冲她灿然一笑。
白晓柔一瞬间就像得到全世间最好的礼物,心砰砰跳的跑上楼。直到开门后,她的右手还捂在心脏处。
不知道别人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她的心情每天就像坐云霄飞车一样,紧张刺激又充满甜蜜。
当那窈窕的身影消失于视线,黑夜中的他,感觉自己的心也瞬间被人带走了。
他一个人孤零零落寞的站在那里,右手两指夹着烟,越大口急切的吞云吐雾。
他眼神莫名哀凄的盯视着她消失的转角,也许不止他的心,他的呼吸,他的一切,都随着她的身影消失不见了。
他一直盯着那个地方很久,久到他突然现自己有些病态的依恋她,迷恋她。
她就像他生命中的一颗解药,明明知道自己不该如此依赖沉溺下去,可他还是放纵自己把一切都投放在她身上。
其实他是一个很敏锐很会自我保护的人。当他知道父母离世后,他每天心中的痛苦,是来自于对自己无数次的谴责,忏悔……这种自责越来越强烈,让他时时刻刻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每一天不管是醒来还是梦里,都像有无数根鞭子打在自己身上,提醒他罪孽深重,他辜负了最爱他的父母。
他没能让父母活着的时候为他骄傲一次,他连父母死后在他们墓碑前忏悔哭泣都没有资格。
这样一天天过去,沉重的罪孽感把他紧紧包围,每天就像有一把刀子在凌迟自己的心一样。
他觉自己的痛苦感越来越重,重到难以呼吸……他开始在黑夜中与另一个自己交流,沟通,安慰。
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开导他。因为爸妈已经死了,他们看不到他的忏悔,也听不到他的对不起。
他的伤心痛苦没有丝毫意义,他要控制住自己,振作起来。如果每天想念父母一次,这种痛苦只会无限循环。
他痛苦的生活,罪孽的心永远无解。
最后,他给自己的治疗方案就是不去想他们。不想,不提……只要不想,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