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东西准备妥当,依次端上餐桌,闻星这才回到卧室,轻声细语地叫沈流云起床。
浅灰的真丝被褥下伸出来一条胳膊,轻车熟路地搂住闻星的腰,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倦意:“再一会儿,困。”
沈流云的脸隔着一层被子贴在闻星腰间,温热的。
很多人不知道,凭沈流云对外肆意潇洒的姿态也很难猜想到,这样一个人竟然会喜欢赖床。
由于沈流云过往相当高产,不少人推断其在私底下应当是十分有条理的作派,每日会有固定的时间用于画画,闲暇时间则会用在例如喝茶、种花、旅游这般文雅的兴致爱好上。
毕竟这样才符合一个大艺术家的风范,或者说,符合世俗眼中对这位天才画家的刻板印象。
曾经,闻星也跟这些人所想的一样。
但真正了解沈流云,接触到他的世界后,才现沈流云此人与那些传闻大相径庭。
比起茶,沈流云更爱喝酒,酒柜琳琅满目地陈列着各类酒;种花么,家里倒是有个花园,但所有的花都交由专业团队打理,闻星亦会帮忙,沈流云则只负责欣赏;至于旅游,沈流云近几年出门游玩的次数屈指可数,大多数奔赴外地的时候还是为了参加活动。
他也并不自律,睡到下午是常有的事,更不会每天都抽时间画画,一周里能够见他进一两次工作间已是难得。
当然,画界对他的赞誉倒并非浪得虚名,即便他近些年都是一年才画几幅画,但是那几幅画无论是色彩光影,还是画面构图都堪称完美,有的是人为此抢破了头,竞拍成功价也从未低于七位数。
在绘画上,沈流云是名副其实的天才,闻星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一点。
心底估算着差不多过了三分钟的样子,闻星再一次叫沈流云起床。
这回沈流云的头从被子里伸了出来,但是手却没有移开,反而钻进了闻星的衣服里,毫无隔阂地抚摸上了他的腰身。
这个看似暧昧的动作实则并不带有任何旖旎的意味,更像是在丈量什么一样。
闻星的脊背因此紧绷着,等待良久,才听到沈流云淡淡地下了结论:“好像瘦了。”
“应该不会,最近没做什么。”闻星回答得有几分犹疑。
沈流云讨厌所有不确切的答案,不要模棱两可,也不要似是而非。他没什么表情地掀开被子,从床头柜里拿出来一卷软尺,转头对闻星命令道:“衣服撩起来。”
闻星照做了,将上衣撩起来,露出一截细窄的腰。
软尺贴在他的腰上绕了一圈,冰凉的,让他忍不住一抖。沈流云不太高兴地皱了下眉,叫他别乱动。
出于紧张,闻星抓着衣摆的手不自觉用力,身体好似僵住了一样定在原地。
尺寸很快量好了,那数字跟着沈流云冰凉的目光一起砸到闻星的脸上,毫不客气:“细了两厘米。”
跟沈流云刚在一起时,闻星的腰是正正好的两尺一,恋爱五年基本没怎么变过,因为沈流云不允许它变,细了粗了都不行。
他要闻星是两尺一,就必须是两尺一,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别,严苛程度一如他对待自己的画作,近乎病态般的吹毛求疵。
就像许多艺术家都有些怪癖一样,这也是沈流云的怪癖之一。
无法做到的人,没有留在他身边的资格。
闻星的长睫轻轻垂下来,应道:“我会长回来的。”
得了这么一句承诺,沈流云将软尺搁下,郑重其事地吻了吻闻星还露在外的那截腰,目光温柔,似乎很心疼闻星瘦了的那两厘米。
“是因为我最近常惹你不高兴才瘦了的吗?”沈流云的脸贴着闻星小腹,亲昵而又讨好地蹭了蹭,“抱歉,最近画不出来,脾气有点差。”
事实上,在沈流云画不出画的这一年时间里,阴晴不定已成常态,并非只是最近。
但闻星不想跟他计较这些,轻易接受了他的道歉,垂眼看他:“没关系。”
将自己收拾妥帖后,沈流云来到了餐厅,和闻星一同共进早餐。